“笙兒真乖。”那個人俯視著自己,慢慢地俯下身低頭,薄細的嘴唇牽出邪意的笑意,看似很溫柔,漆黑的眸子卻難掩倨傲。
董慶笙跪坐在地毯上,仰視高坐的那個人,揚起俏麗的臉孔,索吻。不知從畫麵的哪一個片段開始,他徹底忘記了尊嚴,徹底放棄了抵抗,溫順如同小狗,甚至不知廉恥地刻意做出讓主人滿意的行為。若討得他的一聲誇讚,也覺得欣喜愉悅。他也發現,自己的外貌隨著時間的流逝,點點滴滴地臻至完美,到了此時竟再也找不著一絲當年的男性痕跡了。
大腦懵懂迷糊,驀地似乎聽到一聲歎息,有個熟悉聲音在耳邊低語:“董大小姐,你昏睡著可比清醒時惹人愛憐一些呢。”
“昏睡?”宛如驚雷撕破了寧靜,心湖死水隨著那個聲音蕩起漣漪,漣漪彌散成狂濤巨浪,將他夢幻中驚悟過來,便覺四周萬物鮮豔色調飛速褪去、形象模糊,唯有一張邪異臉孔仍然以沉穩不變的速度逼近來。
“楊蓮亭!”
董慶笙頓時看清了眼前這張臉,心尖兒悸動了一下,嚇得瞪大了眼睛,欲逃開,手腳卻似被一股強迫的力量鎖住了動彈不得。冰冷絕望席卷全身,他惶恐而無助地忖道:“楊蓮亭怎麼會在這裏,難道我又被他抓住了麼……”
隨著楊蓮亭的邪意笑臉逐漸充盈了整個視野,鋪天蓋地一般貼近,仿佛被黑暗籠罩,眼前逐漸漆黑,身體也止不住地顫抖起來。
“不要——”
夢境終於崩潰,董慶笙大叫了一聲睜開眼彈坐了起來。
湛藍天空中隱隱約約可以看到七色的彩虹,不時有成群的鳥兒穿過了彩虹,嘰嘰喳喳掠過視線。瀑布聲隆隆喧嘩,懸壁上的鬆樹被水汽洗滌後,綠得清新醒目。幾縷暈著輝圈的淡金色陽光從峭壁上方斜斜投射到山穀內,幽潭若抱著琵琶的美女半遮半掩。
他急速呼吸了幾口空氣,茫然半天方才鬆懈了肩頭,笑道:“原來是夢……”忽地伸手撐地支開身子兒,朝著水潭嘔了數回,隻覺得喉嚨一甜,腥熱的液體洶湧了出來。一口殷紅的鮮血潑在水麵上,融了進去,幻化成為繾綣的紅紗菱,漸漸消散。
令狐衝瞧見他潮紅的臉色刷地白了一下,繼而對著水潭口吐鮮血,眉頭一跳,擔心他一頭栽進潭水裏,急忙伸手拉住了他。
董慶笙眯起媚眼兒盯了水麵上倒映一眼,毫不在乎地抹去粉唇上沾染著的血液,然後扳回身板兒,軟軟萎坐在地,哈哈喘了兩聲。正有些犯癡兒,驀地右臂被人一把抓住了,扭頭望了過去,見令狐衝神情嚴肅,似想要為他把脈。
“貓哭耗子假慈悲。”他冷笑,心底沒由來地生出厭惡,無力地抽了兩回沒抽動,細聲叫道:“放手!”精疲力竭之下,語調顯得柔柔弱弱的,沒一點兒底氣。
令狐衝從脈象中察覺董慶笙體內胡亂衝撞、失去了控製的內勁,登時劍眉鎖緊,抬首和聲細語道:“你先別說話,靜心寧神,待我為你調順了內息。”
董慶笙強提了一口氣兒,俏麗臉蛋兒登時紅一陣白一陣,吼道:“我叫你放手,你耳朵聾了麼!”
令狐衝臉色陰沉了下來,“董大小姐,求求你別再胡鬧了,我是為你好。”
“滾開——”董慶笙根本聽不下去,憤怒地尖叫了一聲,伸出左手欲要推開他,“你以為你是誰,憑甚麼管我!”情緒激動之下,竟又嘔出了一口血,推出去的手掌斜了三分角度,正正擊中令狐衝的左胸傷處。可是他眼見令狐衝還不放開,沒有收手,反發狠又多施加了幾分力氣。由此果見他脾氣乖戾至極,若非是頂著一張好皮囊,定然會讓人厭惡。然此時以這副傾國嬌俏的容顏撒氣潑放刁時,即使說出了很惡劣的言語,別人也不會讓太過介懷,以為是小女兒家任性蠻橫。
令狐衝亦沒有醒覺,他名義曾喚董慶笙為義姐,然因這個義姐頑皮任性的脾氣,潛意識已把自己擺在了長兄的位置。此刻雖痛得直抽冷氣,可見董慶笙這麼不愛惜身體,微微恙怒,欲罵兩句,又怕惹其急怒攻心內傷加重,便強忍著痛按捺心頭火氣,伸手握住了董慶笙抵在他胸膛創傷處的小手兒,哄道:“你內息紊亂,再鬧下去定會走火入魔。乖乖聽話,靜心調息。”
“乖?”董慶笙怔了一下,霎時不知因何怒火更勝。小臉兒上表情痛楚,紅著眼圈盯住令狐衝,咬牙切齒惡橫橫道:“令狐衝,死活是我自家的事兒,與你何幹?”
“啪!”
一聲脆響,董慶笙頓了下來,俏臉上紅紅白白儼然印著一個巴掌——正是令狐衝反手扇了他一個耳光。他難以置信地瞪著令狐衝,不知該作何反應,呐呐道:“你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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