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圖窮匕見(1 / 2)

董慶笙陡然清醒了,白皙的肌膚上那罪惡的粉色桃花瞬間褪去化為蒼白,心兒也在刹那間如墮千年冰窟迅速冷了下來。回想起來適才自己的所作所為也覺不可思議,一開始是喚出虛假的麵具演戲,到了後來卻分不清了真與假,仿佛那副帶了七年的虛假麵具已經有了鮮活的生命。莊周曉夢,誰是蝴蝶?

那潛藏在心底深處,宛如夢魘般黑暗的真實欲望,讓他身不由己地沉迷,痛並快樂著,竟然忘記了本尊,忘記了現實,以至於令狐衝離自己僅僅五十步也沒能察覺,直到被令狐衝的清咳驚醒。怔怔地瞅著令狐衝了一會,被那清亮的目光盯著,竟覺得無比羞愧,不由得微垂眼皮別過頭,不敢去與之對視。

為什麼剛才沒有發覺,阿大的體溫竟如此滾燙灼人?

董慶笙燥熱難耐地扭動了嬌軀稍稍移開了與阿大下腹曖昧接觸的臀部,低順黛眉咬著下唇,緊緊揪著阿大的衣領喘息,竭力掩飾心頭的惶恐。隻有阿大覺知他緊張的顫抖,瞥了那個杵著樹枝的年輕人一下,眼神立時就有些詭異了。

“汪嗚!”

一聲驟響,嘹亮凶厲得足以震顫人心腸的犬吠驚破了這死沉沉的氛圍,董慶笙凜然睜眼,定睛一看,隻見一條黑影飛快地朝令狐衝的方向撲去,正是方才那條黑狗。原來,這黑狗本來蹲坐在一旁警衛,閑得好生蛋疼,正無聊地蹬腿蹭皮擦癢時,終於見到有不識趣兒的人,頓時精神一振,也不管三七二十一,霍地就衝了過去。

這黑狗渾身無一絲雜毛,體型狹長如梭,鼻子奇長而尖,瞳孔帶著暗紅色,垂著涎液的白森犬齒暴露在空氣當中,看上去極其凶狠暴戾,猛然站起來時,仿佛帶起了腥風陣陣,煞氣逼人。莫說令狐衝受了重傷,即便是狀態完好時對付這條惡狗隻怕也要費一番手腳。

“敢!”董慶笙大怒,想也沒想翻轉手腕蘭花指一彈。太陽光下,隻見到有一道閃亮的白線劃破了空氣,帶著尖銳刺耳的聲音飛快而又精準地沒入了那條正在迅猛奔馳的凶獸後腦。那尊凶獸的隻來得及短短地悲鳴了半聲,便撲騰從半空栽倒,再也沒能動彈。

狗始終是狗,再厲害的野獸也不會了解人間爭鬥的險惡複雜,更不會知曉繡花針也可以如此厲害。所以即便它出場如何風騷,也擋不住那一枚小小的繡花針,悲哼了幾聲,就死的不能再死了。

阿大睜開眼時看到了董慶笙出手的那一幕,略微驚訝,暗想道:“好俊秀的身手,那追天猊跑起來速度極快,沒有一流的手力眼力便萬萬傷之不得。”目光往騎坐在自己身上的董慶笙一掃,落在他沒甚表情的蒼白臉蛋上,竟有些佩服,“沒想到他居然隱藏得如此之深,隻怕少爺也還未察覺到罷。”

這一下兔起鶻落,動作極其利索。令狐衝看得吃驚了一下,繼而臉色變得難堪,望著董慶笙心中說不出來是什麼意味。或許有不解,或許有失望,或許有憤怒——他搖頭自嘲地苦笑,杵著拐杖一顛一跛艱難地走回樹林中,一邊走一邊抬起左手掩著口,費力地咳嗽著遠離。

“令狐衝——”董慶笙一掌拍在阿大胸膛上,借力站了起來追出幾步,卻半途怯懦地停住了身子,忖道:“追上去又能怎麼樣?在這個時候,你還敢麵對他麼?”他站在瓜地中央呆呆不動,那咳嗽漸漸遠去了,隻留下風兒撫弄西瓜藤葉的沙沙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