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人,都有一個通病,就是貪婪。得到了師父獨一無二的照顧,就想要一輩子活在這種照顧裏,直到歸去。
那時的寧兒不懂這些,隻覺得終於沒有了那個小破孩子,可以跟離青雙宿雙飛,過的無比逍遙。
傳聞東海有鮫人,對月泣珠。
寧兒好奇,就要拉著離青一起去,兩個人躲在貝殼裏,偷偷的等著月亮上升到半空,也沒有見到一個鮫人出現。倒是出現了很多海龜,在沙灘上刨坑,埋下海龜蛋。
寧兒等天亮,那些海龜下海之後,就跑過去刨坑,把那些蛋都偷走。她不停的找,越找越多,越多就越興奮。
離青覺得她太搗蛋了,有點不妥。可是看她那麼開心,又不忍心打斷她。“寧兒,你要這麼多蛋做什麼?”
“好玩啊!”寧兒想著沒有等到鮫人就算了,刨一些海龜蛋回去,也是可以打發時間的。哎!要是有夜明珠可以撿到,那……估計還是會挖一點海龜蛋的。嗯。
離青覺得玩的話,也夠了,再挖,就沒了。“可是,他們是未來小海龜哎!老海龜很辛苦才挖了這麼深的坑埋他們。”
“哎呀!”寧兒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我們昨天還吃了魚呢,好多魚子,是不是殺了很多小魚啊?不管了,就是因為他們挖的坑太深,我才挖的這麼費勁。”寧兒才不理會那一套呢,總之現在這些蛋都是她的,比尋常烏龜的蛋大多了。要帶回去,慢慢孵化,才好玩。等回到地府,就刨一個巨坑,然後把這些埋下去,到時候長很多很多小烏龜……哈哈哈!
“你……”離青歎氣。
“我現在沒的玩嘛!能去的地方都去過了,能玩的都玩遍了。要不……”寧兒心生一計,邪邪的朝他笑著。
離青不知道她又打什麼歪主意:“又想幹嘛?”
“狐狸是下蛋的,還是生崽子的?”寧兒很認真的問道。她沒有見過,隻記得大多數物種都是孵蛋,天空的鳥雀,海裏的海龜,基本都是。那狐狸是孵蛋呢,還是孵蛋呢?
“你……”離青沒想到他會這麼問,印象中青丘之狐都是胎生,哪裏有下蛋之說……寧兒也真是口無遮攔慣了的,什麼都瞎問。
“你什麼你,你到底是不是狐狸啊?”寧兒捧著蛋,不屑道。一轉身,她又想起來了:“我忘了,你是最後一隻,還是公的……那就算你會下蛋,也孵不出來小狐狸啊。”
離青更加生氣,哪有這樣描述自己的。當是不知為何,突然想到若是以後一直跟寧兒這樣在一起,會不會成親。
“寧兒?”離青朝她的背影喊了一聲。
“啊?”寧兒回頭,海風吹亂她的長發,混雜著沙子。太陽已經升起,遼闊的海麵上出現絢麗的光芒,天地之間,隻有風浪。
離青看著她,若是能相伴一生也是不錯,那又何必要寧兒長成心目中的大人模樣。就這樣一直很單純,一直很可愛,也很好。
“沒事。”離青走上前,搭著她的肩膀,有些莫名的開心。
寧兒兩手都拿著海龜蛋,沒有空手,就用屁股頂了他一下:“沒事你喊我,喊著玩啊。”
離青小心的躲開了:“對呀!你名字好聽嘛。”他是真的覺得寧兒這個名字好聽,雖然她一點都不安靜。
有了不一樣的心思,離青開始不跟寧兒擠在一起睡了。寧兒問他為什麼,他也不說。他知道,白羽上神的妹妹,不是那麼好娶的,就目前看來,自己不過是一個要家世沒家世,要背景沒背景,要能力……在白羽上神麵前,根本不值一提的小仙罷了。
雖然他避開寧兒,可是寧兒不管。出了紫竹林,她已經習慣了跟離青睡在一起了,這樣下雨了有人抱著自己避雨,露水重了,有人會為自己遮擋。就算離青睡在她一丈之外,她也會悄悄溜過去,趴在他肚子上,然後安心的睡著。
離青知道,隻是不想吵醒她。就這樣一夜一夜的守著,等待天明,等她醒來。等她自己悄悄爬回去,再重新睜開眼睛,就可以看見她的笑顏。
如今想來,寧兒覺得那些美好,都像是夢,一場真實的夢。大夢初醒,什麼都握不住。
離青不複存在,林慕江卻還在尋找。所謂執念,便是心無旁騖,一心一意的成全腦子裏的那個意識。為此所付出的異於常人的努力,都將被視為偏執。
如果真的找到了林慕江,她要怎麼告訴他,他的師父,其實是別人的三魂之一。那麼,這樣的離青,算是找到了,還是沒找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