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去看你爹,回頭找你玩。”寧兒這就要走,看著手裏還拎著東西,立馬回頭:“諾,這個是給你的。人間五穀做的糕點,除了這包裝的油紙不能吃,裏麵包的都能吃的。估計你爹也不會給你買。”
小公子看見這一大包糕點,眼珠子都不轉了:“謝謝姐姐。”
“嘴巴真甜。”寧兒摸摸他腦袋,就去了後山。
後山新建了一座牡丹園,裏麵隻種了一種白色牡丹花。如今不是花開的季節,竟然也有一兩朵,在薄霧中綻放。
非時之花,不是好兆頭。
寧兒能在一片花叢裏,找到那一兩朵,因為東華正蹲在那兒,癡癡地守著。
“頭發濕了。這麼大的霧氣,也不撐一把傘。”寧兒說著,手指在空中一劃,捏出一把油紙傘來,轉眼到他身後,為他撐傘。
東華聽到她的聲音,並沒有抬頭看她,也沒有搭腔。
寧兒看他那神情,估計在懷念牡丹仙子。哀悼故人之心,她懂。她也不多言,陪他蹲了下來,一起靜默。
牡丹花低溫下不開,那花苞微微開出一點,就沒了動靜。
寧兒想,一定是這裏霧氣太大,濕氣太重,太陽沒辦法照射進來。於是她破開雲層,散開霧氣,一個多霧的後山,頓時明亮起來。
陽光的溫煦,很快這一株牡丹葉片上的露珠都散開,花苞在陽光下慢慢開放。
東華看著開了的牡丹,沒有寧兒期望的開心:“我以為你要的是我的溫度,原來你要的是天界的陽光。”
寧兒以為她幫助花開,他會高興,沒想到他居然還是落寞。
“你見過大雨天開花的麼?拿個炭爐子升溫就可以了?不是我說,你這兒濕氣也太大了。好歹種在山陽麵,山陰種點喜陰植物多好。你別不信,這叫因地製宜。”
“牡丹以前喜歡住這兒。”
東華一句話,言簡意賅,寧兒頓時覺得自己剛才都是廢話連篇了。
他朝竹舍走去,寧兒緊跟其後。
“你來找我,不單單是為了看我吧。有什麼事情,說吧。”
寧兒立即反駁:“我怎麼就不能純粹來看你了?”
“因為我不是玉滄海。”
東華深知,隻有那個人見人愛,花見花開,就連刻板嚴肅的西王母見了都喜笑眉開的玉滄海上仙,才能叫諸多仙女趨之若鶩。自然,能不被那冷若冰霜的南宮茜仙子攔在門口的,也就隻有白寧上仙。
白寧那麼懶惰,除非是有新奇的事情吸引了她的注意,或者是有不得不解決的事情,否則是絕對不會上任何神仙的家門的。
“……”寧兒竟然無言以對,好像的確是隻有滄海,才是有事沒事叨擾一下的啊。好吧,這不是重點,重點是眼前這個人守口如瓶,隻有他能幫著想那些怪夢。
手握扶欄,極目遠望,看似閑散,其實心思已經暴露無遺。
“說吧。牡丹生病的時候,你也來幫忙過。隻要不是跟天界作對的事情,我能幫上的,都不會回避。”
東華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寧兒也不必想如何說出來比較容易接受了。
“是這樣的。不知道前陣子,我哥去坐忘峰呆了半年,你知道不?”寧兒料想他縱然是賦閑在家,也不會不聞大事。
東華淡淡地說:“驚動了西王母跟天帝,三界之內,無人不知。”
“其實是因為他的一個好朋友死了,如今終於活了,又不知道跑去哪裏了。我經常做夢,夢到一個熟悉的男子,他能看穿我,還會帶我去玩兒。在夢裏,似乎過得挺開心,但是一醒來,就什麼都沒有了。甚至連他長什麼樣子,都記不得了。”
“既然是夢,自然是夢醒了什麼都沒了。”東華不覺得這有什麼稀奇的。很多人做夢,醒來之後,隻記得大概,除非是惡夢或者是大事,剩餘的忘記的占掉多數。
“所以我去找我哥,隻要是發生過的事情,他都能看到。但是……他看不到。”
東華看著她這麼在乎,一個夢而已,難道是很重要的大事?他給她沏了杯茶:“你到底做了什麼夢,這麼重要?”
“我……”就知道撒謊不是擅長的活兒,寧兒低著頭,有點不好意思。
“不方便說就算了。”
“我夢見我成親了。你說,嫁給一個長什麼樣子的人,都不知道,還當什麼神仙啊。每次都跟自己說,一定要記得問人家名字啊。結果夢裏就完全腦子轉不動了。”
東華隔著桌子看著她,上一次她嘮叨,還是在人間的時候。那時他很墮落,清醒著墮落。她告訴他與離青之間的往事,鼓勵他堅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