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兒側目,看向她,等她解釋。她這才反應過來,連忙說:“你是上仙,閉上眼睛也能洞悉一切。我不過是一千年的小仙,必須站在門外看著,是飄渺峰上的就是南宮奕的,是坐忘峰腳下的就是宇文從正的。”
說完,又打雷了,她繼續認真的數起來。
寧兒不顧風雨,也沒有撐傘,踩著泥巴,走到古樹下。
灰蒙蒙的天,要是往常,一定覺得無聊透頂。現在看來,這暫時的和平,來的多麼不易。
東華跟楊戩雖然都願意保守秘密,對西王母說什麼都沒看清楚,可是煉妖壺裏的那一位既然有超強的意誌能夠隱忍一萬年,誰能保證下一個一萬年後,他不會出來?
淺淺以為她要到樹後麵挖酒壇子,正準備告訴她,結果看見她伸出手接住雨滴。
是上仙就不會生病,那就可以隨意淋雨麼?淺淺想,她大概是想離青上仙了吧。一次天庭浩劫,折損兩位上仙,很巧都不是天界重將,不巧一個是她最好的朋友,一個是要娶她的人。
終於雲開雨散,雨過天晴,淺淺失落地感歎:“宇文從正好歹是個王府出生的世子,居然不及南宮奕那個樹精。哎!誰叫他是玉滄海上仙家的樹精呢。”一想起南宮茜早就成仙了,他的哥哥已經算是晚的了。
寧兒聽到她說玉滄海,七天前,她把玉滄海送回梅林。青鸞早已站在樹梢上盼望,看到陰陽即將離決的滄海,她似乎早有心理準備,沒有哭,也沒有笑,隻是抱過他,默然回去了。
南宮茜跪在門口,哭的肝腸寸斷。
寧兒想安慰她,卻不知道要如何安慰她。
當初益州初見,南宮茜看玉滄海的眼神,她就知道那不單隻有主仆之情,還有崇拜,甚至仰慕。後來聽聞滄海帶著她一起赴蟠桃宴,就猜出一二。
“他之前交代我,你不想住這裏的時候,可以來找我。”寧兒知道她不會舍得離開這裏的,不知道為什麼,一出聲,她自己也跟著哭了。
南宮茜點點頭,算是知道了。
寧兒覺得沒自己什麼事情了就要離開,青鸞忽然出現,一巴掌扇了過來,火辣辣的疼。她知道她心裏有氣,想到滄海傷成那個樣子,也隻有忍著。
青鸞伸手:“他的崆峒印怎麼不在身上?是不是你們冥界拿走了?那是西王母給他的東西,拿來!”
寧兒記得滄海曾說,上一次就快要死了,所以即使是崆峒印也不能保護他永生永世。在,或者不在,並無很大差異。可到底是他家的東西,如今被大哥拿去,要怎麼說。
青鸞見她不說話,必定是拿走了無疑。她氣的青筋暴漲,眼睛狠辣的要殺人一般:“我叫你拿來!你不想他死的話,就交出來!”
“不在我這裏。”
“那去了哪裏?東華帝君跟二郎神都不在裏麵,就你們兄妹在裏麵。不是你,就是你哥!”青鸞這要去找白羽算賬。
“你不用去了。哥哥要是能救他早就救了。離青死的時候,他就受了傷……是我笨,是我看不出來。虧我還在紫竹林住了那麼久,連他受了傷都不在意,還以為崆峒印能護他周全。”寧兒忍不住眼淚,索性隨它流淌。可是滄海還沒氣絕,她怎麼可以這麼早就哭喪。趕緊伸手擦掉,擦掉。
青鸞也知道他受了傷,可是他一直說沒事沒事。要不是桃花仙子來送消息,說天界有事,也許他真的會沒事。而桃花仙子急急趕來,又是奉了誰的命令?又是白寧!
“他到底欠你什麼?”青鸞伸手又要打她,看著已經打紅了的臉,手掌懸在半空,最後響亮地落到自己臉上,“是我活該!我就應該帶他去梧桐林,遠離你們!”
寧兒現在一想到青鸞憎恨的眼神,還是會眼眶濕潤。
她輕輕的搖了搖頭,淋濕的青絲迅速蒸幹,衣裳也幹了。素手一伸,桌子上有兩隻瓶子,裏麵裝的是前日裏配的藥材,穩穩地飛到她手上。她遞給淺淺:“宇文從正跟南宮奕此番渡劫,必定會受傷,你把這兩瓶藥送過去。”
淺淺小心地接過,看樣子主人對兩位飄渺峰的弟子還不錯,到底是鄰居嘛,何況那兩位又長得那麼俊,還叫離青上仙一聲師叔。
“他們要是問起,就說謝謝他們曾經照顧過落雪。”寧兒轉身進屋,休息的夠長了,也該去紫竹林了。
坐忘峰,坐忘峰,不知誰起的名字,如今也隻剩下寧兒一個人坐忘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