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本來也沒想隱瞞什麼，隻是不知道他為何突然在新人麵前說這個。
此時煮茶老板，拎著茶壺走來。他走路不大方便，一瘸一瘸的，有點慢。他沙啞的嗓音問道：“小兄弟，這消息聽誰說的。”
林靖見他不相信自己，不想搭理他，扭頭看向宇文從正。
宇文朝老板解釋：“大叔，是天界發了訃告。現在坐忘峰住著的是白寧上仙。”
老板聽了，繼續問道：“他是上仙，怎麼會輕易殞滅？”
林靖嗤之以鼻，誰說上仙就不能殞滅了？有生就有死。看這老頭那麼緊張，難道就他也想修仙不成。
宇文曾路過這家茶肆無數次，跟老板也算麵熟，就繼續解釋：“我們也不太清楚。據說是跟玉滄海上仙一起出征降魔的，玉滄海上仙也是負傷回來的。”
老板沒再多說什麼，轉身就繼續煮茶去了。
宇文看他的背影，十分孤單。也是了，山腳下一個人孤孤單單地賣茶，是很無聊。
到了第二天他們再帶著新人路過的時候，老板已經不見了。可茶肆的一切都還擺放的好好地，大家一找，才在附近找到他的屍體。
宇文看著那腰帶有幾分眼熟，翻過屍體，才看清楚那是跟自己一模一樣的白色腰帶。飄渺峰第三代弟子，不在山上的，隻有離青師叔門下的林師兄了。
當年的事情，能問道的隻有秦越大師兄，可秦越素來避談此事，就是司徒師伯也問不出來。傳言的斷袖之情，是真是假，他到底是為何被逐出飄渺峰，已經無從得知了。
林靖問道：“師兄，認識他？”
宇文搖了搖頭，路過這麼多次茶肆，竟然不認識他就是林師兄，又怎麼能算認識。要是說了出來，怕又要平添風波，不如讓他安靜地去了。
“認不認識，都死了，我們把他安葬了吧。”
幾個新人，草草地挖了個坑，把他埋了。
宇文抬頭看了看天，要是雲薄的時候，這個茶肆應該可以望的見坐忘峰。臨死前係上腰帶，應該是想見到離青師叔的時候，與他相認吧。
都說離青師叔孤僻，獨居一處，可不管是林師兄，還是落雪，都是一心一意地跟隨他的。宇文看著新墳歎息，短短幾十年，離青師叔一門，就這樣沒了。
坐忘峰上，寧兒在落雪房間休息，哪裏都不想去。睡醒了，就執軒轅劍舞上一陣子，練累了，就挖一壇子酒當水喝。喝醉了，就就地躺下來睡覺。
淺淺下山采來芙蕖插瓶，家裏除了屋頂，都擦洗了一遍。小灶台上煮了安神茶等主人隨時醒了就能喝，可是從來沒見她喝過。實在沒事做，她還把門前屋後的落葉都掃了掃，看著舒服多了。
離恨天海岸邊，白羽坐在礁石上閉目養神，海風一陣一陣吹來。慢慢的，慢慢的，海浪越來越大，成鋪天蓋地之勢吞噬而來。
白羽不為所動，微啟朱唇，像是自言自語：“愛恨不過一時的執著，何必驚擾了三界不得安寧。”
“你敢說，你不愛她？”一個聲音從天際傳來，帶著無限怨恨。
海水灌了過來，吞噬了海灘，淹沒了礁石，卻唯獨淋不濕他身上單薄的衣裳。
“仙就是仙，沒有成神的天資，卻妄圖顛覆天常。”白羽依舊閉目，他知道他已經將他的屍骨帶走。
“她死在無妄之海，你就沒有一絲一毫的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