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陳起鳳扣動扳機的時候,“砰-”地一聲,吳明哲倒地身亡。陳起鳳怎麼也沒想到,吳明哲會以自殺的方式來謝罪。他本想好好地羞辱他一番,沒想到看到他雙眼未合渾身是血的樣子,心裏邊竟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失落。想到成琴的死,淚水再次湧出了眼睛。吳明哲不會欺騙他。他不由想起半年前和梅愛鍾在太原街上遇見吳佩慈和張萬德的情景,當時他就有一種感覺,這個吳佩慈有一種似曾相識之感,沒想到她竟然是自己的女兒!這世界上的事情真是千奇百怪,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陳起鳳泥塑一般望著吳明哲的屍體呆在那兒動也不動。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陳起鳳隻覺身後人影一閃,回頭一看,門口站著一個人,黑洞洞的槍口正衝著他……陳起鳳一看,持槍衝著他的竟然是剛才開門的那個女傭四姐。還沒等陳起鳳反應過來,四姐手裏的槍就響了。陳起鳳隻覺臂上一麻,手裏的槍掉在了地上。
“我和你無怨無仇,你為什麼要害我?”陳起鳳雙目噴火地看著四姐問道。
四姐淒然一笑:“因為你殺了老爺。”
“我沒有殺他,是他自己用槍打死了自己。”
“可是,如果你不來逼他,他是不會死的。”四姐說著,再次舉起了手裏的槍。
原來,四姐麵上是一個普通的女仆,實際上是吳明哲暗地裏相好的十多年的女人。吳明哲獨身多年未續弦的原因也就在於此。四姐是唱評彈出身,當年也是奉天出名的女藝人。因為她唱得好,長得漂亮,一些有錢人就想千方百計把她納為偏房。當時有一個東北軍的旅長叫湯四虎,是大帥手下的愛將。這小子渾身殺氣,其貌不揚,非要討四姐作他的第五房姨太太不可。聽人說,這湯四虎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王,死在他手裏的弱女子不知道要有多少,所以,四姐死活不同意。這件事情恰巧被剛剛當上奉天商會會長的吳明哲知道了,吳明哲是四姐的忠實聽眾,行裏的姐妹給四姐出了個主意,要想擺脫湯四虎,就得求吳會長,隻有他出麵才能擺脫你的窘境。四姐聽從了姐妹們的建議,私見吳明哲。吳明哲果然急公好義,麵見湯四虎,哪知湯四虎並不給他麵子,吳明哲沒法,麵見張作霖陳說原委。張作霖痛斥了湯四虎一頓,四姐這才得救。四姐為報吳明哲大恩,就從演藝場上隱退下來當了吳明哲的貼身女傭。明裏是女傭,暗裏是吳明哲的編外夫人。
“哦,我早就聽說,我大哥有一個貼身的女傭,不會就是你吧!”陳起鳳盡量穩定自己的心緒。
“你說對了,就是我。不過,從現在開始,再也沒有第二個人會知道這個秘密了。”四姐冷笑一聲,扣動了扳機。
一聲槍響過後,倒下的不是陳起鳳,卻是四姐!
“老哥,咱們攤官司了。快走!”陳起鳳回頭一看,張萬德站在門口道。
原來,張萬德是和陳起鳳一起來的,剛才就在門外的車子裏。聽見屋子裏邊兩聲槍響,情知出了意外,正遇到四姐正在向陳起鳳瞄準,不及多想,就開了槍。為了毀滅證據,陳起鳳吩咐張萬德從汽車裏拿出一桶備用的汽油澆在了吳明哲的房間裏,一把火點燃後下樓開車走了。
此時的陳起鳳感慨萬千。他沒有想到成琴竟然是被吳明哲劫持的。他長長出了一口氣,道:“萬德,佩慈是我的女兒,她知道吳明哲死亡的消息一定會很悲傷,你以後可要多抽出時間來好好陪陪她。”
“老哥,佩慈是您好的女兒?”張萬德滿麵的驚訝。
陳起鳳輕輕地點了點頭,將吳明哲臨自殺前對他說過的話又當著張萬德敘說了一遍,未了,道:“萬德,我知道,佩慈和你最為投緣。短時間內她一定接受不了我是她父親這一事實,所以,我想拜托你好好安慰她。”
張萬德點了點頭。這時,一股冷氣順著車窗襲入,想起剛才那個血腥場麵,張萬德不由打了個寒噤。
最近這些日子,吳佩慈的心情簡直壞到了極點。父親意外被害,家又被燒毀,就像晴天霹靂一樣在吳佩慈的心頭炸響。是什麼人害死了父親後又焚屍滅跡的?吳佩慈報了警,警察局派出人手來查了一些日子,也沒有查找到一點蛛絲馬跡。這時,她突然想起了林奉全。父親生前,沒少跟她提起過,隻有林奉全跟他明爭暗鬥,一定是林奉全找人害了父親。可自己隻不過是一個文弱女子,又如何能殺了林奉全替父報仇呢?得有人幫助她才行。她想起的第一個人就是張萬德。
在一個茶館的包廂裏,吳佩慈見到了張萬德。
“成林哥,父親失勢後,就連你也對我若即若離的。在這個世界上,我已經沒有一個親人了。成林哥,隻有你是我唯一可以信賴的人。”吳佩慈說到這兒啜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