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還是我有眼光吧!要不是人家葉成林,咱們今天的後果就不堪想像了。”在去赫圖阿拉的路上,吳佩慈翻來覆去地在父親麵前誇耀張萬德。
“行了行了,我回去重用他也就是了。沒看出來,這小子竟是個身懷絕技的高手。”吳明哲道。
這時,一個大掌櫃將一根“紅錫包”遞給了吳明哲道:“東家,不知您聽說了沒有,北行那兒成立了一個福瑞來商號,東家叫林奉全。”
吳明哲吐了口煙,剛才的驚叫也似乎隨著這飄蕩的煙霧飄到了九霄雲外,哂笑道:“我是商會會長,我能不知道嗎?聽說這個林奉全也是個能幹的主兒,有機會我得會會他。這小子聽說來頭不小,咱們得溜點神,先觀察他一段時間再說。”
“是。”大掌櫃答道。
這時,天邊突然間有些陰晦了。看樣子,要下雨。不知怎的,張萬德的眼前又浮現出梅愛鍾的臉兒來。這女子,現在不知道和大她二十多歲的陳起鳳過得如何了。
“葉成林,還是我慧眼識英雄吧?”
一陣清脆的笑聲打斷了張萬德的思緒,張萬德回頭一看,大小姐吳佩慈正衝著他樂呢……從赫圖阿拉回來後,吳明哲對張萬德另眼相看,並破例讓張萬德做了他的貼身保鏢。對張萬德,吳明哲拿他當了一隻金元寶一般。這天晚上,吳明哲對張萬德道:“成林,今天晚上沒事,咱們在一塊喝幾杯。那天要不是你出手,我吳明哲就沒有今天了。”
“東家,那是我應當做的。您這麼客氣,成林萬不敢當。”張萬德畢恭畢敬地說道。
吳明哲還沒說話,吳佩慈半路上插了一句:“葉成林,幹嘛要客氣啊,我爹讓你去你就去唄!”說完走了出去。
吳明哲又讓了一回,張萬德隻得答應了。
酒菜早已備好,多是些張萬德叫不上名字的山珍海味。兩個人山南海北聊得挺投機。酒至半酣,吳佩慈從外邊走了進來。
吳明哲道:“佩慈,天都這麼晚了,一個姑娘家,還到處亂走些什麼?”吳佩慈坐在吳明哲身邊,將吳明哲酒杯裏的酒斟滿,然後坐在吳明哲的身邊滿麵的嗔怪:“人家睡不著嘛!”
見女兒如此,吳明哲這才笑了,讓她再給張萬德倒酒。吳佩慈給張萬德斟滿了一杯含情脈脈地說:“成林哥武藝高強,我想跟著學個一招半式,以做防身之用如何?”
張萬德滿口答應。
吳明哲道:“一個姑娘家的學什麼武藝?”
吳佩慈道:“爹,現在世道這麼亂,女兒既便學個花拳繡腿也能防身壯膽呀!爹,您要是不答應,女兒將來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看您後悔都來不及呀!”
吳明哲隻得對張萬德道:“不瞞你說,我就佩慈這一個女兒,打小就把她嬌慣壞了,如果你有時間,不妨教她三招兩式,日子久了,自然知難而退。”
這樣,張萬德在工作之餘便有了吳佩慈這個徒弟。吳佩慈雖說是個嬌養慣了的富家小姐,可學起功夫來卻絲毫也沒有富家小姐的嬌柔。這二人一個愛學,一個愛教,日子不長,吳佩慈就掌握了基本功法,武藝大有長進。張萬德有晨練的習慣,尤其是冬天,更要赤膊苦練,直至渾身上下汗水淋漓。
這天早上,張萬德正在練功習武,忽聽身後傳來一串銀鈴般的笑聲。一回身,吳佩慈手裏拎著把熱水壺正笑吟吟地站在他身後關切地說道:“成林哥,這冷天暴雪的,當心感冒。”
自打和張萬德學習武藝,吳佩慈就稱呼張萬德為大哥了,張萬德也打心眼兒裏佩服起這個聰明伶俐的姑娘來。這姑娘不但才華橫溢,是個女秀才,而且性格非常堅韌。經過這幾個月來的摸爬滾打,張萬德老是覺得,吳佩慈對他特別的好,從吳佩慈的眼神裏,張萬德知道,那裏邊蘊含著的是什麼。可每到這時,他的眼前就浮現出梅愛鍾的影子來。
吳佩慈在張萬德的臉上擦著汗,手突然停了下來,滿麵的驚愕:“成林哥,你脖子上的這尊千手玉觀音真好看,能讓我看看嗎?”
張萬德將玉觀音摘下,吳佩慈拿在手裏看了又看,驚奇的發現,這隻千手玉觀音的背後竟然刻著一個“龍”字,又遞給了張萬德道:“成林哥,這尊玉觀音可真特別,能跟我說說它的來曆嗎?”張萬德歎息了聲,給吳佩慈講起了這尊千手玉觀音的來曆。
張萬德殺了染坊掌櫃後,為怕攤官司,隻身跑到了省城。很快,張萬德身上的盤纏花光了。正值隆冬,張萬德連凍帶餓,就病倒在太原街上的一個小胡同裏了。雖說張萬德有一身武藝,卻沒能抵住病魔的侵襲。張萬德此時想起了戲文裏說的秦叔寶當鐧賣馬的故事,歎息說自己還不如人家秦叔寶呢,人家秦叔寶還有鐧可當馬可賣,可此時的他身上卻無分文。張萬德想著就蜷縮在胡同口一戶人家的柴堆前昏厥過了。醒來的時候,張萬德卻躺在暖烘烘的熱炕上。一個六十開外長著花白胡子的老先生笑眯眯地看著他呢!知道人家救了自己,就起身拜謝,被老先生給按住了。老先生是一位坐堂的郎中。老先生說,小夥子,你好福氣啊!要不是一位姑娘和一個婦女救了你,你這條命早就沒了。從老先生的嘴裏,張萬德知道,是一個坐著人力車的姑娘和婦女見他昏迷不醒,讓車夫將他送到郎中這來的。姑娘和婦女扔下三塊現洋叮囑他無論如何也要救活他的命後才走的。有了這三塊現洋和老郎中的悉心治療,張萬德的傷寒病很快就好了。臨走的時候,老先生說,小夥子,人走了,東西可別落下。張萬德正疑惑,老先生拿出一尊千手玉觀音來。老郎中說,這尊千手玉觀音就在他身邊,張萬德暗忖,一定是恩人匆忙時遺落的,就趕忙藏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