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就在眼光
在這金秋收獲的季節,洪仁同誌送來自己的書稿,要我寫序。
談到序,讓我想起了一段寫“序”的故事。
我國現代文學史上著名作家陽翰笙於上世紀30年代發表了《地泉》三部曲。但這部小說在思想內容和藝術手法上,都存在著左翼作家成長期的一些缺陷。陽翰笙在《地泉》再版時,特意邀請了瞿秋白、茅盾、鄭伯奇等人為《地泉》再版寫“序”。
茅盾先生答應作序,但在寫序前直言不諱地對陽翰笙說:“你的《地泉》是用革命文學的公式寫成的,要我寫序嘛,我就毫不留情地批評它!要麼,你就請別人作序。”陽翰笙聽了以後,隻是笑了笑,仍然執意要茅盾寫“序”。茅盾先生見陽翰笙如此盛情,隻好執筆寫了“序”。他寫道:“《地泉》在描寫人物時用了臉譜主義手法,在結構和故事情節上出現了公式化現象;在語言上用標語口號式的言詞來表達感情。因此,從整個作品來講,《地泉》是不很成功的,甚至是失敗的。”
我之所以想起這個故事,是因為我在洪仁讓我寫序時我對他講了茅盾先生類似的話,也就是我要實事求是的評價他人的作品。不過,看了之後,洪仁的書稿可不像陽翰笙初期的作品那樣。在我看來,他收入這本書的一百多篇,雖然篇幅有長有短,但隨處可見的是一種撼人心魄的思緒。這些思緒,很多不是一己哀怨,不是無病呻吟,不是自作多情,更不是故作深沉,而是源之於生命深處的對真善美的向往,是基於一位撰稿人應有的曆史感與責任感而生發出的反思、慨歎、憂慮的大悲憫與大情懷。
從洪仁的書稿中還可以看出一點,就是文學本身就是語言的藝術。他的文章語言無論直接簡潔,還是旖旎厚重,無論依靠修辭立其誠,還是文采斐然,都能叫人感受到一種得體的溫暖和自由飛翔的美感,這的確非常難得。這種語言淡然有致,有著一切是非利害都是身外之物,不必上心的境界。當然,如果在語言方麵再添些意趣,就能達到如宋代薑夔所說的:“句中有餘味,篇中有餘意,善之善者矣。”
文學本身意味著一個靈魂喚醒另一個靈魂。如果文學未能觸及到人的靈魂,未能引起他人的靈魂深處的震撼,它就不能成為文學。有靈魂的文學意味著追求無限廣闊的精神生活,追求人類永恒的終極價值,即:智慧、善良、美、真、自由、希望和愛,以及建立與此相關的信仰。洪仁的書稿無疑證明了這種觀點的正確性,這也是當我仔細通讀完這本集子時想到的。其實,說到底,文學就是一種精神自由和思想創造的活動,是有思想和有創造能力者對真、善、美苦苦尋覓的產物,是人的品行、才智的超越追求,是靈魂對俗世的覺悟。
洪仁將他的這本散文集定名為《眼光》。他之所以定名眼光,是因為他有一篇叫《眼光》的文章發表於2008年的《雨花》,之後被“太陽鳥文學年選”《2008最佳雜文》收錄,被《共產黨員·上半月》2009年第一期刊登,又被《河南日報》“美文選萃”刊用。查字典,眼光,見識也,即對事物的看法。嚴格說來,眼光隻是一種判斷,一種在意識上、情感上,或是交雜於現實與理想間的選擇,而文學則是意識、情感、見識的集合。希望、建樹、奇跡都出在眼光。我相信,洪仁同誌依靠他的眼光,在文學創作上,一定能走出一條路來。
是為序。
範學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