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解決問題的態度嗎?顯然不是。不過眼下在會議室裏,眾人的心裏開始有了分化的跡象。畢竟拿到錢是最實在的事情,至於說到各處分銷點說些素雲化肥廠的好話,不是多大的難事,而且這事李維山也該沒有多少衡量的辦法。每個人的心中都這般想著,“至於我到底說沒說,你個李維山咋會知道呢?”
不過趙四兩口子是這群人的發動者,他們這幾天折騰得有些起勁了,開始感受到自己的力量存在了。對於這次李維山的變相妥協,他們並不買賬。可惜隊伍裏已經有人動搖了,卻是他們倆無能為力的事情。
李維山拂袖而去,表麵上看起來氣勢很盛,實際上他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畢竟廠裏生產的劣質貨已經堆滿了倉庫,退了這群人的貨,不會傷筋動骨。可若是從此之後,化肥廠的貨賣不出去了,那這回的窟窿可就太大了,根本沒有填上的可能了!至於安撫了趙四,還有李四、王四跳出來,這一點李維山並不太擔心。
因為眼下距離春耕越來越近了,而且市麵上的化肥很緊俏,加之素雲化肥廠的價格又這麼便宜,他認為這一切不難混過去。
換在往年,市裏沒人盯著這事的話,沒準還真能讓李維山混過去。可是眼下的局麵,李維山這般想,就有太多一廂情願的因素了。更何況,這兩日趙四等人的行動早已不是什麼秘密了。不僅石靖朝對這情況密切關注,就連寧中檀也得到了最終的消息。
當天晚上,李維山戰戰兢兢地麵對著老書記,聽他一通劈頭蓋臉的怒罵。十多分鍾之後,聲音終於消停下來。寧中檀頹然往椅子上一座,對李維山揮揮手:“這個問題你自己爭取主動吧,興許我還能保你一段。”
聽了這話,李維山顫抖的身軀如遭電擊,立刻變得僵硬起來。“寧書記,你不能見死不救呀?我這麼做,也是為你辦事,不管怎麼說,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呀!”
“難道你還不明白嗎?我這是在保你呀!”寧中檀恨鐵不成鋼地怒站起來,指著李維山忍不住地哆嗦。這件事情不僅讓他的計劃完全破產,而且將他卷進了未知的漩渦。眼下一途,隻有李維山把這事全部承擔下來,才有可能為他爭取到時間和機會,從而力保李維山的安全。至於李維山的前程,肯定是嘎然而止了。
可是李維山並不甘心,他失神地搖著頭道:“我不明白,我不明白!我冤枉啊!”
李維山崩潰了半天,終究被一臉無情的石靖朝派人帶走了。不僅如此,趙四等一群人還受到了石靖朝的秘密接見,與此同時,關於素雲化肥廠生產大量不合格產品並銷售的檢舉材料已經遞到了省農業廳。省農業廳的分管副省長範文軍對石靖朝表示了鼎力的支持,並表示明天農業廳的調查組協同專家組將到達素雲市,對相關情況進行聯合調查。
石靖朝臨走的時候,寧中檀讀懂了他的眼神。事情的最終定性,李維山的口供傾向性將有很大的支配作用。不過寧中檀從石靖朝的眼神中已經明白,這一切已經無可挽回。不僅是因為石靖朝倒寧的決心太過堅決,而且李維山剛才的表現也讓寧中檀感覺不到任何的希望。
寧中檀一夜未眠,家裏的人都感受到了他的慨然落幕之心情。就連一向飛揚跋扈的寧冷也有片刻的觸動,拽著奶奶的手不停地承認自己的莽撞和衝動。隻是寧中檀故作坦然地搖搖頭,麵對即將失去的一切,他想要表現得瀟灑一些,淡然一些,可是多年積威在心裏形成的那種感覺卻是像鴉片一般,不那麼容易戒掉。
在書房裏,寧中檀熾熱地翻看著過往的一切,直到第二天傍晚省委調查組協同市紀委小組前來通知他最終的結局。一朝失勢,局麵立刻翻轉。就連冷芊都感受到了那種牽連的感覺,她不禁想起春節後和丁晨濤一起的那一幕幕,女人的直覺告訴她,或許在倒寧的計劃之中,她這個帶著克夫之名的弱女子還陰差陽錯地貢獻了不少的力量。隻是這一切,究竟值得嗎?
帶著這樣的疑問,冷芊心情煩亂地找到了丁晨濤的家裏。丁晨濤看見這個與自己有過關係的美麗少婦,覺得實在不宜在家中多留。於是借著周日的閑暇,隨冷芊一起出來了。
今日的冷芊還穿著局裏的製服,所以盡管美麗的禍國殃民,但丁母也沒說什麼。車裏,冷芊有些無神地看著前方,忽而幽幽地道:“寧書記恐怕要倒台了~”
“我知道。”
“我是不是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情?”冷芊繼續茫然地問道。
“從公眾道義的角度來說,你沒做錯,小曼姐和東升貿易公司確定是冤枉無疑的。至於從個人私情的角度來看,這取決於你自己的感覺。告訴我,你現在覺得後悔嗎?”丁晨濤說著,手掌輕撫上那筆直圓潤的玉腿,緩緩地摸索,像是在欣賞一件藝術品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