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年,癩頭山下有個田家村,村裏除了老李頭一家,其他都是田姓。
村外大路邊有片瓜田,這天,老李頭起個大早,扛著钁頭剛到瓜田,就見一胖一瘦兩個過路的漢子正在瓜田裏摘瓜。摘一個,用拳頭砸開,啃兩口就丟一旁,半爿地都被糟蹋了。
老李頭不樂意了:“我說你們兩個後生,走路口渴了,摘個瓜吃沒什麼,怎麼糟蹋瓜田呢?”
誰知那胖漢子上下一打量老李頭,竟然橫道:“我糟蹋了你能怎樣?”老李頭惱了:“你會不會說話?”胖漢子大怒,張嘴大罵:“老東西,活得不耐煩了,你爺爺們就是在‘一品樓’裏吃水陸席也沒人敢放個屁,你算個啥?”說著,上來一腳將老李頭踢了個跟頭,然後從腰間抽出把雪亮的斧頭,就要把老李頭劈兩半。
這時瘦漢子攔住他說:“大當家的讓咱們下山辦事,為一個老骨頭不值得生事。”然後瘦漢子對老李頭說:“給老子摘幾個熟瓜解渴,放聰明點,老子可不是好惹的。”說著拍了拍腰間的斧頭。
老李頭當即就癱軟了。
癩頭山上有個斧頭寨,寨主黃麻子心狠手辣,殺人如麻,他手下有百十個亡命之徒,每當那些嘍羅出門時,腰裏都別把板斧。平常人一見,如避鬼神,衙門的人見了,也要繞道走。今天老李頭黴頭星撞門,竟然遇到了斧頭寨的人。他哆嗦著趕緊摘了幾個好瓜送到兩人麵前,便一頭紮進看瓜的草屋,拱進草堆裏念叨;天王菩薩保佑,讓這倆瘟神爺快走。
不料越怕黑越見鬼!日上三竿,老李頭的大兒媳婦小鳳提著瓦罐給公爹送水,胖瘦漢子見來了個春蔥般水靈的小媳婦,哈喇子都下來了,兩人一遞眼色,立馬圍上來,拖著小鳳就進了草屋。
老李頭趕緊跪下哀求,被胖漢子一腳踹出草屋,然後把斧頭往地上一插,惡狠狠的說:“老子們要快活快活,你敢放句屁,就砍了你。”不久草屋裏傳出小鳳撕心裂肺的哭叫,老李頭淚如雨下,捶胸頓足:“老天爺呀!”
就在這時,老李頭的小兒子二牛聽見哭叫奔來,一見兩個畜生在欺負他嫂子,血衝腦門,抄起钁頭就要往裏闖。老李頭拉住他哭道:“不能啊,他們是斧頭寨的人呀!”
“就是天王寨的老子也不怕!”二牛揣開屋門,進去就是一钁頭,胖漢子悶哼一聲,腦漿迸裂。瘦漢子欺負慣了老百姓,沒想到遇到個硬的,嚇得提起褲子就跑,二牛要追,老李頭死活拉住他。瘦漢子跑遠了,回頭狂叫:“你敢殺斧頭寨的人,大爺回去搬來救兵,血洗你們田家村!”
李二牛打死斧頭寨土匪的事,立馬傳遍全村。村裏人都急了,那斧頭寨是好惹的?那黃麻子更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當年,他手下有個小嘍羅欺負人家大閨女,結果被人家扒光衣服揍了一頓。小嘍羅回山一哭訴,黃麻子就說:“欺負我的弟兄,就是打我的臉。”之後他帶著一百多個土匪下山,把那個村子圍起來。扒小嘍羅衣服的三個人被綁到村口,黃麻子說:“你們扒我兄弟的衣服,我也扒你們的衣服。”一揮手,土匪們把三人埋進土裏,隻留下腦袋,然後一刀割開三人的頭皮,把水銀和鹵水倒進了傷口。三人又疼又癢,哀號不止,左掙右紮,最後三人“噗噗噗”的三聲,就像擠粽子,從土裏“擠”了出來,不過隻是三具沒了人皮、血淋淋的肉球。黃麻子這招叫脫人衣,出自明朝錦衣衛活剝人皮的酷刑。隨後他一聲令下,土匪們一擁而上,把全村人的腦袋都割下來,拴在馬頭下,然後劫掠了金銀細軟,揚長而去。
當年那個村子的人隻是扒了一個嘍羅的衣服,就慘遭血洗,如今二牛打死了他們的人,全村人還有個好嗎?
田家村除了李家,都是田姓,不能為了外人連累自己遭禍,於是姓田的湊到一起一合計,決定目前免禍的唯一方法,就是讓老李頭綁著他兒子上斧頭寨,任由土匪們處置。
於是,全村田姓人來到李家,逼老李頭綁子。老李頭哭求:“打死土匪是我的錯,你們就饒了我兒子吧。”
全村人不幹,二牛來了氣,一拍胸脯:“老子一人做事一人當,土匪來了我一人頂著,決不會裝熊。”
村民嚷嚷:“土匪真來了,我們也跟著遭殃,你不死,我們就活不了。”
一見群情激憤,老李頭、大兒媳婦和大兒子大牛全都跪倒,為二牛求情。二牛惱了,從案板上抓起菜刀:“爹、嫂子、哥,別求他們,我這就上斧頭寨,砍死一個扯平,砍死倆賺一個。”
大牛哭著拉住二牛:“兄弟,你都是因為救你嫂子才闖的禍,要去,我替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