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弱的手,撫上凝棲仍舊俏美的容顏,卻是貪念得舍不得放下,“棲,還記得幼時,我們的誓言嗎?我說過,會保護你,不離不棄的,我做到了。”
“嗯,你做到了,離。”凝棲點了點頭,語不成聲。
“人是我想放的,塔也是我破的,這個懲罰我受了,隻懇請老君看在往昔的情麵上,放了這兩個可憐的女人,他們沒有錯,如果真說要有錯的話,無非就是不該愛。”
不愛,便不會有癡,沒有癡,便不會有執念。
“師父”小狸一聲悲嗚的喚聲,更是緊奔了過去,蹲在師父的另外一邊。
“小徒兒,為師對不起你。”盡管每說一句話,都要耗去他相當大的體力,對於現在虛弱的他來說,很難很難,可是,他還是要堅持著把想說的話,給說完,這樣哪怕就是要走,也不會有遺憾了。
“師父,別說了,你沒有對不起徒兒,這一切,都是徒兒自願的。”從頭至尾,師父都沒有逼迫過她,一切的路,都是她自己選擇的。她什麼人都不怪,又怎麼會怪師父呢。
“徒兒,還記得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是那個洛府的千金小姐,秋兒,當時在洛府裏,我是以法師的名義,
去為你驅魔,對不起,從那時起,為師便是在算計你。”
法師?難怪,怎麼說,那個身影老覺得分外的熟悉呢?
“可是師父,你怎知道,將我放在梵宸的身邊,我一定就會選擇幫他,如果我沒有對他動情呢?如果我選擇無動於衷呢?”
師父是很聰明,將一切都算計得很準,難道連她和梵宸之間的感覺,也算是如此之精準嗎?可是感情的事,就算是大羅神仙,天上的月老,也未必能夠每一次都精準。
“為師不過就是在賭,賭一把,賭你若是對梵宸動了凡心凡念,那將來,你便會舍棄一切,不顧自身安全地幫他守護他想要的東西,反之,如果為師賭輸了,也不過是枯等了千年罷了。”
一句枯等千年,多沉重的話,可是從木離的嘴裏,說出來,卻仿佛理所當然的,凝棲於他,不過一個是落花有意,一個是流水無情,始終都是他的單相思罷了,哪怕她身邊有了別人,他還是會守護她的幸福,連她的孩子一並守護著。
“為師早知道你與眾不同,就算真心不想幫梵宸破靈塔救母,而讓梵宸發現你的奇特之處,也能用來養護好他身上的蛇丹,也算是了卻了為師的一個心願。”
人至將死,其言也善,諸多利用和欺騙,可在臨死前那一刻,全部揭開。
至親至愛的師父,卻是出賣她的人,利用她的人!
心裏早就知道的,隻是真正到了麵臨的這一刻,小狸心裏還是難受得緊,無法麵對。
“老家夥,直到今天,我才真正地認清你,原來你,可以這麼偉大,謝謝你。”梵宸這才明白,原來自己和秋兒的那一場相遇,並不是明白無故的,那天小樹林裏的怪風,當初他就在再三的懷疑,如今卻是明白了。
想來那股怪風,無非就是想送秋兒一程,將她給送到他的黑洞之中,讓他們在那裏相遇,然後糾纏一生。
“太上老君,他們都是用情至深的人,你就放了這一次吧。”口角一歪,說完最後一句話,木離就緊緊拉著凝棲的手,眼睜睜地看著近在眼前的心愛女子的麵容,依依不舍地合上了雙眼。
“離”
“師父”
“老家夥”
“右使”
……
一陣陣悲天憐地的哭喊聲,響徹在這片大地之上。
其中最過糾心的還是凝棲,隻見她緊緊地抓住那漸漸失了生機的大手,一刻也不舍得放開,她不相信,她青梅竹馬的離,就這樣走了。
她甚至還來不及好好地謝謝他,報答他,而他就這樣撒手歸去了。
忽然,手中的重量一輕,隻見那隨風輕舞的瞬間,木離的身軀,一點點地在空氣中慢慢地消失,如煙如霧,風
一吹,即逝,尋無蹤影,最後,竟連凝棲握在手裏的那一截手臂,修長的手指,竟也空落落的,手心裏一空,她丟失了這輩子重要的東西。
“離,這是怎麼回事?”凝棲堪堪地望著自己的手指,不可置信,就連走,也不肯給她留下一副軀體,能讓她靜靜地守護,送他最後一程嗎?
“他乃仙人,是仙逝了。”望著那陣輕揚的風,太上老君也默哀,傷懷著,這不是他想要的結果,他隻是負責聽從命令來抓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