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樂搖搖頭，自嘲地笑了笑。看來大姐說的沒錯，這些為什麼的確會浪費生命，因為這個為什麼已經讓他在石頭後麵像白癡一樣地坐了兩個時辰。盡管他討厭春天，討厭春天那幹燥的風。可是春天依然跟在冬天後麵來了，問一百萬個為什麼也無法改變這個事實。
風很大，卷起滿地黃沙。
司馬樂舔舔幹裂的嘴唇，從石頭後麵站起來跳了上去。他站在一人高的石頭上，衣衫迎著風獵獵作響。舉目四望，遠處的石頭縫裏有一朵白色的小花正在風沙裏瑟瑟作抖。於是他又從石頭上跳下來，歡快地奔跑著，他跑到小白花的麵前蹲下去，雙手捧起黃沙在這朵小白花周圍築一個圓形的沙牆。
在這漫無邊際的黃沙裏，能遇到一朵潔白的花，真是件值得高興的事情。司馬樂看著那嬌嫩的花朵開心的笑了，他準備辦完事情把這朵花帶回去栽到英雄塚的後院裏。
他要辦的事情就是殺人。殺一個叫黃白放的人，這個人是個大貪官，他把朝庭給百姓劃拔的用來抵抗旱災的銀子全部裝進了自己的口袋。這樣的人居然升官了，他帶著他的銀子將要離開這片幹旱的土地。於是災區的百姓湊了兩千兩銀子在江湖上找殺手要將黃白放和他的銀子留在這片土地上。
英雄塚接了這筆生意，這筆生意是為司馬樂接的。
英雄塚有三不殺：不是江湖中人不殺，官府中人不殺，目標以外的人不殺。但是司馬善居然接了這筆生意，她對司馬樂說：“小樂，你知道為什麼我給你取名司馬樂嗎？因為我們都不快樂，希望在你的身上我們能夠分享快樂。所以你盡管是個殺手，但是我隻會讓你殺那些該死的人。英雄塚的三不殺你一條也不用理會，你要做的就是快樂的殺人。”
殺人能讓人感覺到快樂嗎？司馬樂無法理解大姐的想法，但是他必須來。因為他是個殺手，他需要錢，有一個他想殺的人還活著，而殺這個人需要支付給多叔十萬兩銀子。這是他十三歲的時候答應大姐的，現在他十八歲了，他從沒打算反悔。
兩千兩？十萬兩？那要殺到什麼時候？司馬樂想到這裏一陣苦笑。希望下一次，會漲價吧。司馬樂用力握了握手裏的刀。他的刀沒有鞘，隻是用灰布纏裹得嚴嚴實實。刀頭很大很肥，看樣子是一把鬼頭刀。他用左手很隨意地拎著刀，他拿刀的樣子是跟六哥學的，隻是他的刀背是向前而不是向後。
他重新站到石頭上。石頭是長在一個小山包頂上的，山包前麵有一條路，黃白放今天會從這條路上過。
漫天黃沙裏，一行人像是一條黑色的線條漸漸粗曠起來。
司馬樂猛地從石頭上跳起，他像一隻俯衝的老鷹，向山包下的那隊行人飛去。他的目標是隊列中間的那頂轎子，情報說黃白放就在那頂轎子裏。
在風沙的嘶鳴聲中，在人群的驚呼聲中，司馬樂的鬼頭刀即將落到轎頂上。
忽然一個頭從轎子裏探了出來，是個女人，雖然她用絲巾蒙住了臉。他司馬樂還是認出來了，他手腕一扭將直劈而下的刀鋒改成橫向，同時他的身體在空中扭了一下，向後飛了出去。
呼的一聲，碩大的轎頂騰空飛了起來，再落下去將人群砸得東倒西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