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痛哭(1 / 2)

薑辛覺得特別特別的痛,痛到仿佛被人淩遲、分屍一樣,每一寸骨骼都發出吱吱的響聲,好像下一刻就要碎了一樣。

她努力想要分辯到底哪兒痛,可太痛了,痛的地方又太多,她分辯不出來。

最疼的是心口。

薑辛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成親十年,她的相公會親自鉗著她的下巴,給她灌下一碗穿腸毒藥。就算她有錯,可錯的就真的隻有她自己嗎?

對,就是下巴疼。薑辛沒有章賢的力道大,他是武將,單手的力道就能讓她像個破棉團般,無處躲避,無可掙紮。

她痛的呼吸不上來,抬手去抓他的手,聲嘶力竭、痛楚不堪的道:“放,放手……”

人誰不惜命?她也一樣,他隻單方麵的就定了她的罪,可她還沒辯駁呢,他連讓她說話的機會都不給,就想置她於死地麼?

明明應該是徒勞無功的舉動,可薑辛卻聽見耳邊響起啪的一聲脆響,接著有人驚訝的叫起來:“二姑娘醒了,二姑娘醒了。”

薑辛猛的睜開眼。

眼前一片明亮,沉舊的窗簾,青色的床帳,一水的半舊的酸枝木家具,案幾上美人花瓶裏還擺著幾枝早就枯萎了的野菊花。

到處都透露著頹敗的灰色。

熟悉的布置映入眼簾,薑辛愣了半晌,才發現,這是她未嫁前的閨房。

怎,怎麼回事?

她不是死了嗎?

眼前也沒有章賢那憤怒又憐憫的眼神,而是自己的兩個丫鬟,其中一個乍著手,驚訝的看著自己,另一個則正沉著臉蹲在地下擦藥汁,揀碎磁片。

“我……”薑辛艱難的想要坐起來。這一動,才意識到兩頰特別疼。除了渾身酸軟無力,頭昏腦漲之外,旁的倒沒什麼:“如,如意?”

她意識到,不僅自己待在從前的閨房,就是眼前這兩個丫鬟,也確實是從前的吉祥和如意。

如意撲上來扶著她道:“姑娘,您終於醒了?您不知道,要是您再不醒,大夫說可就沒救了。奴婢們為了給您喂藥,可費了老鼻子勁了,您緊咬牙關,就是不張嘴,奴婢們隻好用筷子撬……”

怪不得她兩頰、喉嚨、牙齒都這麼疼呢。

薑辛還想要問自己這是怎麼了,就聽如意又道:“二太太守了您三天三夜,才剛暈倒了,這才被扶回去休息。奴婢這就去稟給二太太一聲,要是知道您醒了,二太太不定多高興呢。”

等到薑二太太一搖三晃的撲過來,薑辛幾乎立刻就接受了自己重生這個事實。

沒錯,這就是她的家,她的娘親,再不會錯的了。

父親薑鬆,英年早逝,留下了她們母女。母女性懦,本就軟弱,又因失了丈夫,更加傷春悲秋,幾乎日日都以淚洗麵,遇到大事小情,除了哭就再沒別的法子。

她記起來上一世八月十五中秋節,兄弟姐妹幾個去園子裏逛,她不小心落了水。身子本就孱弱,又因她們母女在薑家不受重視,延誤了請郎中的最佳時機,她燒了三天三夜,後來雖然慢慢醒轉,卻就此一病就是大半年。

後來,她被伯母、嬸娘強逼著接受與章家訂親的事,她又病了小半年,然後就稀裏糊塗的嫁了人。

一想到自己嫁入章家最後的結局,薑辛就下意識的撫了撫額:不忍猝睹,不忍回想,不堪回首。

她是高嫁,畢竟以薑家的家世來說,能嫁給章三爺章賢,實在是件歡欣鼓舞的事,是令人打破腦袋也要爭的婚事。

可偏偏薑家的女孩兒們誰也不要。誰讓這位章三爺是續弦呢,而且膝下還有一堆孩子。。

伯父家有三個女兒,三叔家有兩個女兒,除了大姐姐薑甘,其餘姐妹都和薑辛年紀相信。可她們都是有娘生有爹疼的,誰也不願意把女兒送進狼窩,所以就哄著她們母女稀裏糊塗的答應下來。

嫁過去之後,薑辛倒也過了十年安生的日子。

說是安生,是因為章老太太瞧不起她,故作大方的免了她的晨昏定省,實則是不想見她。她嫁進章家十年,老太太當著麵清清冷冷,不假辭色,雖然不至於處處挑剔,可也實在瞧不出一點兒情份來。

老太太背後也從不說她是非,就是家裏有什麼請客宴賓的場麵,也隻推說“三奶奶體弱多病”,概不叫她出席。

薑辛也就是章家一個名號:三奶奶。

倒是有個小姑,可和祖婆婆、婆婆一個架勢,隻拿她當活死人。

章三爺有嫡出一女,庶子二人,庶女一人,除了嫡女養在老太太身邊,剩下的都在邊關,由妾氏胡氏親自教養,煩擾不到她這個繼母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