嶺南的一處關公廟,殘破的大殿下,一個無頭的神像前有三個人正圍在一起烤火。
“主子,咱們接下來去哪?”
一個方臉男人手裏邊拿著木棍撥弄著眼前的火堆問,回答他的卻是一旁向來比自己腦子好使的同僚。
“去都督府,朝廷撥的救濟糧昨日就到了,咱們先去查看查看糧草。”
腳下的火苗把他們麵前帶著白玉麵具的男人照得臉上發著微微的紅光,正是離京多日赴嶺南賑災治瘟的八皇叔朱楨。
他輕嗯一聲,表示流雲的話沒有錯。
來嶺南已有些時日,這陣子他們基本摸清楚了嶺南的形勢,拋開天災,他不信這裏麵沒有人禍。
東邊的都督府裏燈火通明,與大街上隨處可見的屍體不同,這裏異常幹淨,可到底幹淨太有些異於常人了。
“這個月的貨可備好了?”一個身著藏青色雲衫的男子關了門問道。
他雖裹得嚴嚴實實,讓人看不清臉,但那雙閃著藍光的眸子還是一眼就能讓人發現他是一個胡灆人。
不過胡灆人來嶺南做什麼?貨,又指什麼?
北鬥貓在房頂仔細聽,這時又一道聲音響起:“大人放心,貨都督都給備好了,不過這是最後一次,之後大人就莫再來了。”
那胡灆人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兩人出了門往左拐,登時就消失不見了,北鬥跟在後麵摸索了三日,才發現那裏有一個密道,而密道裏都是之前在知府縣衙裏上過卷宗的失蹤兒童!
“主子猜測的沒錯,那些失蹤的兒童確實與許知遠有關,他們被關在都督府的密道裏,專供胡灆做藥究。”
許知遠便是嶺南都督,北鬥連名帶姓的,可見是氣急了。
“不僅如此,嶺南的瘟疫也不是因為洪災,而是他們研究出來的一種傳染病,不知怎麼的就擴散出來了。”
說到這裏,北鬥的眼眶也有些微微發紅。
他跟隨主子征戰多年,多少屍體沒有見過?
但是那些被藥水泡的不成人樣的孩子,他昨夜看了一眼就感覺心裏能難受半輩子。
“主子,朝廷的糧草沒有問題,上麵沒有人克扣,眼下城南已經有官府人員在施粥了。”
流雲也把自己打探到的情況彙報了上來,這倒讓朱楨有些出乎意料。
“哦?竟然沒有人克扣?”
曆年這種事兒層層下來到了地方上都會被上頭狠狠地擼掉一層肉,今年竟然沒有一個人起貪心?
“聽說陛下專門讓糧草局的人給大米裏摻了沙子,到了都督府連下麵的小廝都懶得篩隨意就給丟在了一邊。”
流雲的話讓北鬥罵罵咧咧,誰知自家主子卻眼前一亮,末了來了句“摻得好。”
天家派了人來嶺南賑災,許知遠比誰都清楚,待時日一到,早早地就來到了城門口迎接。
從卯時到午時,正正等了三個時辰也不見人影,直到有人匆匆地跑來說都督府裏出了大事情。
“有救了,終於有救了,天家派菩薩下來了~”
“聽說那都督府裏有治瘟的方子,燕王親測有效,這下我老娘再也不用受罪了。”
“那許知遠真是該死啊~竟然與胡灆勾結,連小孩都不放過,真是喪盡天良!就該下十八層地獄!”
多日來不敢外出的人們都湧到了都督府門口,有的對地磕頭,有的對著朱門狠狠地啐上了一口,一切不過在轉瞬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