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平元年初,一場大雪造訪了動蕩的大漢王朝。
這大雪連降數日,毀壞房屋無數,凍死的平民更是盈塞山野。而沒凍死的十之八九也落草為寇,成為九州各地的大賊小賊。
今夜,九州各地的大賊小賊們都在商量、議論、爭論,或者上演奪權廝殺的好戲。而中山國內某個無名山寨也是如此,三個大漢正挑燈夜話。
“老二、老三,這是個機會。若是我們抓住,榮華富貴定然是少不了,甚至、甚至也當的一方渠帥。”
說話的人長的身材魁梧,麵貌堂堂,隻是眼神有些陰冷。而此刻,他正一臉的狂熱。
此人名叫高冠,乃是這無名山寨的大首領。這高冠本是豪強公子,奈何被人陷害,家破人亡,逃到這山澤之中做了山賊。這高冠頗有手段,然而為人陰狠,且氣量不大。
“不行,不行!這是造反,某不答應,絕不答應。”
反應激烈的是個少年,約摸二十歲左右,長的魁梧雄壯。然而,別因此小瞧了他,他可是寨裏的三首領,李信李子言是也。
李信,燕趙人氏,雖無甚才智,然而武藝卻十分高強。他之所以坐上三首領的位置,也是因為他武藝高強,且衝殺起來勇猛無畏。不過,李信在寨中過的不是很好,因為大首領不喜歡他。
大首領不喜歡李信,一方麵自然是忌憚他的實力,他不僅自己勇武,還訓練了一隻百人強兵;另一方麵則是他不像一名山賊,行事頗有道義,名聲在這一帶也頗為不錯。而高冠是極度憎恨官府的,他的家、他的家人,就是在士族和官府的勾結下被陷害的。而他們,那群標榜仁義的人,為的僅僅是高家那阡陌縱橫的田地。因此,在高冠的心裏,始終覺得李信和他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高冠認識一地位頗高的黃巾義士,那人勸他一道起義,並許他錢財地位。因此今夜,高冠才興致高漲,拉來另外二位首領商量,希望他們同他一起起事。誰知道他的話才說出口,這李信反應就如此強烈。
“造反,造反怎麼了?我們是山賊,知道嗎,不是什麼良民。再說,那些賊官,就該殺光,統統殺光!”
高冠聽到李信說造反二字,當即臉色變得潮紅,怒氣衝衝的低吼著。
李信看著發怒的高冠,聽著他憤恨的話,一點也不害怕,反而也臉色漲的通紅,比高冠更大聲的說道:
“造反就是造反,山賊怎麼了,山賊也是大漢的山賊。高老大,隻要某還有一口氣,就絕對絕對不會同意。”
二人一言不合,激烈的爭吵起來!
看這樣子,是沒辦法說服……也別怪我心狠,這都是你自找的。高冠惱火的想著,臉色變得鐵青,眼中寒光一閃。
然而不待高冠說話,一旁的二首領就和稀泥的說道:“好了,好了,都是自家兄弟,且莫傷了和氣。李老弟,你也真是的,高老大不是還沒答應嘛。”
這二首領叫馬虎,又是一個特別的人。人都背後說他馬虎,可實際上馬虎從來不馬虎。馬虎管理山寨的錢財,從來是記得清清楚楚;馬虎正值壯年,卻沒有爭強鬥勝的血性;馬虎知道大首領和三首領不和,可他從來都當做不知道。
李信被馬虎這麼一說,也覺得自己過激了。不過他並不會道歉,隻好對著高冠歉意一聲。
高冠知道李信的性子,見他歉意一笑,麵色稍好,不過仍然有些不愉。
馬虎為人精明,看出來情況不對,立即就又說道:“高老大,且容我們回去想想吧,這一時半會也沒個主意。再說,嘿嘿,嫂子還在屋等你呢。明天,明天一定給高老大你一個答複。”
高冠繃著個臉,也沒心情討論,猶豫了片刻,就冷漠的說道:“都回去好好想想,明天我們再討論。”
李信聞言,張嘴欲語。馬虎看見,立即就拉著他向外走去。
高老大可不是善類,堂後恐怕埋伏了不少刀斧手吧!
深夜,李信癱坐地上,腦海回想起之前的事,最後忍不住喃喃自語,說出馬虎當時想的一句話:高老大可不是善類,堂後恐怕埋伏了不少刀斧手吧!
奇怪!奇怪!奇怪!
李信一個如此憨厚的少年,怎麼會想到這一點呢?
噢,原來如此!
李信獨自回到屋裏,想到高冠欲從賊造反,心裏就是一陣不舒服。然而,他一個山賊,又能怎麼辦?
李信越想越鬱悶,一鬱悶就猛的喝起酒來。最後,他喝的爛醉如泥,整個人醉倒在地上。
五更天的時候,從未關的窗戶灌進來的風,帶著鵝毛大的雪花落到李信的臉上、身上。李信打了一個寒磣,茫然的睜開了眼睛,終於清醒過來。
“我這是在哪?”
李信艱難的站起來,一臉茫然的自言自語著。突然,他又跪倒再地,抱頭低吼,樣子痛苦而猙獰。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安靜下來,可也不站起來,而是癱坐在地上發呆。又過了一會兒,他滿臉苦澀,重重的歎了口氣。
“哎,算了,再怎麼想也回不去了。莊周夢蝶麼?我,是張樂,還是,李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