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淩亦風推開門看見熟睡的淩亦然,他的眼眶突然一熱,他沒有想到沐涵雪可以將淩亦然照顧得這樣好,更沒有想到淩亦然竟然沒有抗拒沐涵雪的照顧。
他輕輕地合上門,鬆了一口氣。
“沐小姐呢?”他問翠嫂。
翠嫂回答道:“淩小姐睡著之後沐小姐就上樓了,她今天看起來很累,大約是睡了吧。”
“睡了?”淩亦風皺皺眉,眼睛裏閃過一絲疑惑,“她沒有要酒嗎?”
“沒有。”翠嫂搖搖頭。
淩亦風眼裏的疑惑更加明顯,今天才是第二天,難道她就已經徹底擺脫酒癮?這似乎不太可能。
想到這裏,淩亦風迅速地轉過身向樓上跑去。他的心在砰砰直跳,臉色是前所未有的慌亂!沐涵雪,你最好不要讓我失望!
他打開了門,可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房間裏空空蕩蕩,冷冷的風從打開著的窗戶吹進來,撩起了薄薄的窗簾。
翠嫂此刻也站在他的身邊,剛才看見淩亦風那緊張的神色她不得不跟了上來,現在她終於明白淩亦風為什麼要那樣緊張了——房間裏沒有人,沐小姐竟然不見了!
翠嫂驚訝地張開了嘴,斷斷續續道:“淩先生……這……這……”
淩亦風眸光一掃,冷聲喝道:“我不是吩咐過你們嗎?一定不能讓這女人離開這裏!現在你告訴我,她在哪裏?在哪裏!”
翠嫂被嚇得後退一步,小聲卻又堅定地說道:“淩先生,大門口一直有人在守衛,沐小姐絕不可能離開的。”
“你確定?”淩亦風眯起了眼,神色稍稍一緩。
翠嫂連忙點點頭,道:“沐小姐上了樓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而這段時間大門口一直有人,就算是有隻蒼蠅飛出去,也一定會被發現的。”
聽到這些話,淩亦風那雙精銳的眼睛稍稍一凝,下一秒,他快步地走下了樓梯,然後轉過客廳去了一樓的儲物間!
他站在儲物間的門口,大手已經按住了木門的把手,可是這一刻,他卻突然間頓住了。如果沐涵雪那女人並不在這裏,他又該怎麼辦呢?
“淩先生……”翠嫂在他身後呼喚。
淩亦風沒有回頭,冷冷道:“翠嫂,去忙你的吧,這件事情讓我自己來解決。”
翠嫂遲疑了一下,但還是點頭道:“好的,淩先生。”
等到翠嫂離開,這個地方一下子變得那樣安靜,淩亦風這才輕輕地旋轉把手,將門打開。那一霎那,他屏住了呼吸,沐涵雪,你會在這裏嗎?
可是當門真正打開,呈現在他麵前的隻是一片漆黑,幾排木架子擺放著各種各樣的雜物,在黑暗中散發著一種淡淡的灰塵氣息。看來,她並沒有來這裏,她並不知道她所需要的那些酒全部被藏在了這裏。
淩亦風的心裏隱隱有種失落,既然她不在這裏,那麼她去了哪兒呢?
他歎了一口氣,落寞地轉過身準備將門關上,可就在這時,黑暗中傳來了一聲玻璃瓶滾動的聲音,那麼輕微,卻又那般清晰……
淩亦風霍然回過頭來,然後“啪”的一聲將燈打開!而這一次,淩亦風的心控製不住地痛了起來。沐涵雪,她竟然就那樣坐在冰冷的地板上,一口一口地給自己灌著酒,在她的身邊,已經有兩個空空的酒瓶。
淩亦風衝了過去,一把奪過了沐涵雪手裏的紅酒瓶,大喝道:“沐涵雪,你這沒用的女人!難道沒有了酒,你就活不下去了嗎?啊?”
沐涵雪緩緩地抬起了頭,她視線有些模糊,可是她卻哈哈一笑,然後伸出手,說:“把酒給我……”
聽到這句話,淩亦風突然沒有了任何辦法,他仰望著天花板,將自己眼眶裏的濕潤狠狠地逼了回去,然後他跪下來,抱住了她嬌弱的身軀,嘶啞道:“沐涵雪,你是想徹底回毀了你自己嗎?”
他的心在抽搐,曾經他想毀了這個女人,可是現在,他卻這般害怕這個女人被自己毀掉!
他疼惜地低下頭,開始親吻她的額頭,然後親吻她的臉頰,最後是嘴唇。
讓他沒有想到的是,當他開始親吻她,她竟然沒有拒絕,而是十分自然地攀住了他的脖子,開始熱烈地回應。她的唇好冰涼,當那種冰冷的氣息碰到他如烈焰一般的肌膚,瞬間就融合在一起。
淩亦風微微地震顫,他似乎有些不敢相信,沐涵雪怎麼接受他的吻呢?是因為她醉了,還是因為她該死的又把自己當成了那個男人?
他想要停下來,可是身體卻是不由自主!在這種時候,理智似乎永遠後退一步,他的腦海漸漸被抽空,開始沒有思考,也沒有猶豫,有的隻是這個女人,這個像是小妖精一般讓他痛苦又讓他快樂的女人!
他雙臂猛地用力,然後將她橫腰抱起,大步地向樓上的主臥走去。
窗外月華如練,樹影斑駁,而窗內,青絲繞指,悱惻纏綿,整個房間彌漫在一種愛的氣息中,喘息、呻吟、酣暢淋漓。
淩亦風像是脫韁的野馬,一次又一次地馳騁在她的領域裏,這時候他終於明白,他的身體被她種了蠱,隻有她,才是解開這蠱唯一的解藥!
夜深了,沐涵雪的身體再也承受不了他瘋狂的貪戀與索取,終於在他的臂彎裏昏睡過去。
淩亦風撫弄著她的發絲,在她耳邊沙啞地說道:“涵雪,當你醒來,你會後悔嗎?會怪我嗎?還是你根本不會記得今天晚上的一切,根本不會記得有我?”
他的眼睛裏閃過一絲絲不安,可是更多卻是痛楚與不舍。
第二天上午,沐涵雪在一陣酸痛中醒來,她坐在床上發著呆,眼睛裏充斥著一種深深的疑惑:這是一個夢嗎?應該是夢吧!可是,自己怎麼會做這樣的夢呢?在夢中,她竟然和淩亦風……不,不可以……
沐涵雪閉上了眼睛,深深地呼出一口氣,神情中有些痛苦。
這時候翠嫂在外麵敲門,“沐小姐,您醒了嗎?”
沐涵雪抬起頭來,稍稍的遲疑之後,她說:“進來吧,翠嫂。”
翠嫂推開門進來,行禮道:“沐小姐,淩先生吩咐我給您準備了早餐,要下去吃嗎?”
提到淩亦風,沐涵雪的臉上不由得一陣不自在,她看似隨意地問:“淩先生呢?他用過早餐了嗎?”
翠嫂笑道:“淩先生向來起得早,而且今天他要送淩小姐回老宅,所以一早就出去了。”
原來是出去了,不知為何,沐涵雪竟然暗暗鬆了一口氣。
翠嫂又繼續說道:“沐小姐,淩先生特別交代,說他今天晚上會早一點回來,然後與你一起共進晚餐。”
“共進晚餐?”沐涵雪看起來有些驚訝,不過她對於共進晚餐並不感興趣,她現在隻是想快點回去工作,都已經兩天時間沒有與公司聯係了,她真擔心自己會被開除掉。現在的她,沒有理由不珍惜這份工作。
所以沐涵雪微微皺皺眉,問:“翠嫂,淩先生今天出去的時候有沒有交代你把手機還給我?我想給我的經紀公司打個電話。”
翠嫂搖了搖頭,愛莫能助地說道:“淩先生說,我們不能把您的手機換給您,而且,這裏的所有人,都不可以把手機借給您用。”
沐涵雪眼睛裏的希望之光突然間黯淡了下去,難道淩亦風真的要讓自己在這裏渡過一個星期嗎?真的會有用嗎?一個星期之後,自己就可以告別酗酒的習慣嗎?
沐涵雪歎了一口氣。
翠嫂見狀,輕聲說道:“沐小姐,您是生氣了嗎?其實,淩先生這也是為了您好啊,我來這裏這麼久了,還從來沒有見過淩先生對誰的事情這般上心呢。”
聽到翠嫂這樣說,沐涵雪心中也生出了一絲疑惑,她並不是沒有感覺,這一次與淩亦風同在一個屋簷下,她也覺得這個男人變了許多,而且在他的眼睛裏,似乎已經看不到他對她的恨意。
這究竟是為什麼?難道這其中還有什麼是自己所不知道的嗎?
那天下午,沐涵雪在花園裏幫助園藝工人剪草坪,這件事情她以前經常做,以前在沐家的別墅,家裏所有的草坪都是沐遠澤親自剪的,所以沐涵雪就經常跟在沐遠澤的身後,學著他的樣子修剪整理。
現在,她也拿著同樣的工具,也幹著同樣的事情,隻是,在她的眼前再也不會有父親的身影。自從沐遠澤去世之後不管是做什麼,不管是在哪裏,她總是不由自主地都能想起他。
“咳……”一陣故意的咳嗽在她的身後響起,那聲音不用回頭也知道,是淩亦風。他穿著一身白色的居家服,靜靜地佇立在陽光下,他看著沐涵雪的背影,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昨天晚上的那一幕。臉上隱隱現出一抹尷尬,可是這抹尷尬一閃而逝,很快就被一種懊惱和不悅取代!
他將這一切記得如此清楚,可是這個女人呢?原本以為這個女人早上起來會想起一切,會怨他恨他責備他,可是該死的,她居然全部忘得幹幹淨淨。瞧她現在,竟然還在這般悠閑自得地在這裏剪草坪,看來是自己昨天晚上太溫柔了,所以才會讓她記憶不深!
“沐涵雪!”他聲音冷淡地喊了一聲!
沐涵雪聽到這聲呼喚,隻好轉過身來,當她看見一身休閑的淩亦風,並且還提著一個小竹籃的時候,她對他的感覺是如此的陌生。一個堂堂鳳凰集團的總裁,此刻提著一個小竹籃是什麼意思?難不成,要去鄉下采蘑菇?
沐涵雪完全一副不以為然,並且有些嗤之以鼻的神情。
淩亦風似乎看透了她的心,他瞥了這片已經整整齊齊了的草坪,看似隨意地說道:“這裏已經差不多了吧?”
沐涵雪點點頭,如實回答:“差不多了。”
“既然差不多了,那麼就開始下一個工作吧。”淩亦風用目光指了指園子的另一側,說:“翠嫂剛剛告訴我,客廳裏的鮮花已經枯萎了,所以,現在你去剪一些玫瑰花過來。”
這個男人居然在給她分配工作?沐涵雪心中愣了一下,隨即不怕死地問:“我為什麼要聽你的呢?如果你需要玫瑰花,你可以安排你的傭人去,或者,你也可以自己去。”
“沐涵雪,你……”淩亦風的怒氣似乎就要被激出來,關鍵時刻他咬牙憋了回去,他哼聲道:“沐涵雪,難不成你想在這裏白吃白住?不管則樣,從今天開始,你都要負責這些工作,剪草坪、剪玫瑰,還有,每天晚上要給我讀報紙。”
“如果我說不呢?”沐涵雪毫不示弱,眼睛裏充滿了倔強。
淩亦風嘴角漾起一絲冷笑,他捏了捏沐涵雪的下巴,道:“我說過,這是在我的地方,你沒有別的選擇,隻能聽我的。”
“淩亦風——”
沐涵雪還沒有將要說的話說出口,淩亦風已經邁開長腿,往玫瑰花叢那邊走去。
沐涵雪暗暗跺了跺腳,可是她能怎麼辦呢?最後她也隻好拿著籃子不情願地跟了上去。
在這個小花園裏,玫瑰花應該是開得最好的花種了,有大紅的,粉紅的,還有潔白的……
淩亦風此時就像是一個高傲不可一世的主人,而沐涵雪,儼然就像是一個受盡了委屈的小婢女。
淩亦風指著花叢道,“那邊那朵白色的……不是這一朵,要那朵盛開的……還有這邊,這一朵……”
沐涵雪彎著腰在花叢邊上走來走去,一會要從這頭跑到那頭,一會又要從那頭跑到這頭,簡直是忙得暈頭轉向。
淩亦風看著這樣的她,臉上得意的笑容漸漸地凝固,他的心傳來了絲絲痛楚。現在的他已經明白,他愛這個女人,他想留她在身邊,永遠感受她的存在。可是一切已經遲了!當她懷上了他的孩子的時候,當他們還有夫妻之名的時候,上蒼原本給過他機會,可是這個機會卻讓他錯過了。
沐涵雪最終剪了滿滿一籃子的玫瑰,翠嫂精心地剪去這些玫瑰的葉子和硬刺,然後將客廳裏、房間裏,都放上了玫瑰花束,那些紅白相間的玫瑰花,使得人的心情也漸漸地好了起來。
那天晚上,沐涵雪在淩亦風的逼迫下,在滿室玫瑰的清香中,她坐在淩亦風房間裏的沙發上,為他讀著那一天的報紙,十幾份報紙,每一份的每一條新聞她都必須耐心地讀完。
她並不知道,這些報紙,大部分淩亦風一清早就已經看完,可是他現在卻還倚靠在床上,聽得那樣認真投入。時間在流逝,什麼時候過了十二點,沐涵雪渾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