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不曾來過我的生命

那麼

那些青澀而快樂的回憶

將會被一片空白取代

所以——

你的出現 意義在此

——填補我的世界屬於你的那一部分

中考結束後,向晴如願考上縣一中——安陽中學,並且被安排進了實驗班——高一(20)班,與其他三個實驗班被孤零零的放置在一幢古老的紅色實驗樓中,真有種做了小白鼠的感覺。

對麵一幢白色亮堂堂的五層樓安了16個平行班,與四個實驗班隔路相望,中間更被高大的杉樹擋住視線。按向晴的話說就是——牛郎和織女被狠心的王母拆散在銀河的兩岸,七夕相見。但是現實中處於這種狀態下的這些人應該不會再有什麼交集了吧。像兩條平行線,再怎麼掙紮,也不可能有相交的未來。

生活就這麼默默地進行著,以其獨特的方式神不知、鬼不覺地在日曆上留上一筆一筆記號。高中生涯的六分之一以向晴未曾預料到的方式飄過:一副官樣的語文老師兼班主任,每天上課大談特談他去過的為數不多的地方,四十五分鍾的課堂被他的“光榮事跡”覆蓋掉四分之三,永遠戴著有色眼鏡看人,比如班上那個以第一名的身份考入安陽中學的女生——在向晴看來遙不可及的高傲的公主,就是那個中年男子的最愛;物理課,被學校最帥的年輕男老師溫柔的聲音催眠暈過去無數次,最終物理光榮地成了向晴的軟肋,不管怎麼努力地想要往上爬,依然在生存邊緣打轉;更有悲催的數學——後來證實是那個老師思維轉速過快,導致整個班數學領域一片慘淡,哀鴻遍野……每天晚上挑燈夜讀至深夜的向晴很是惋惜大量死去的無辜的腦細胞,甚至懷疑其自己的能力了。

“向晴,我們寢室姐妹是打算一起選理科呢,還是打算分科臨頭各自飛呢?”喬心欣咬著筷子看著默默低頭吃飯的某向同誌問道。

“啊……嗯,蘿卜白菜吧……”向晴最近也一直在想這個問題,畢竟這也是個很大的選擇,對未來的路怎麼個走法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中考時不必做任何選擇的,整個縣有三個中學:安陽一中、華陽二中和易陽三中,聲望自然從前之後遞減。初中成績優異的向晴想都沒想就在一二三誌願處全填上了“安陽一中”四個大字,現在倒有點頭疼。

自從爸爸去世之後,向晴在學業上的是從不需家人擔心,媽媽在外努力打工賺錢養家,偶爾打個電話過來也覺得浪費電話費,都隻是問問生活上的事,也知道他們兄妹倆很乖,成績都是名列前茅,從來不多問學業上的事,現在遇到這種問題向晴也知道媽媽給不了多少建議,隻能去問問同在這所學校的哥哥了。

向陽,向晴如假包換的哥哥,小時候和向晴一起在泥土中打過滾的兄長兼玩伴。說是兄長,雖說這是個國家免檢的血緣關係,但是其地位卻未被向晴正式承認過——向陽從未被稱呼過一句哥哥。“向陽不過比我大一歲啊,而且我從小向陽啊向陽啊的叫慣了啊,媽媽不知道習慣是個很難改變的東西嗎?而且向陽名字取的多好啊,不叫多浪費啊,是吧,媽媽?”鑒於向晴每次都是這麼義正言辭地一大堆理由,久了媽媽也便不再說什麼了,隻要兒子和女兒快樂,這些東西何必太計較。“媽,你放心吧,等到以後向陽結婚啦,我一定會改過來的,就像你管舅舅他們叫哥哥一樣的!”

午飯過後,向晴幽靈般出現在高三年級那幢莊嚴肅穆的白色房子裏三(7)班門口,差不多半年了,對這裏的地形人文環境已是相當熟悉。習慣性地對著門內看著自己的高年級學長學姐露出兩排不算整齊卻也還過得去的大白牙。

“向陽,你小妹來了!”好心的門童學長把埋頭苦睡的那個眼睛博士召喚了起來。向晴突然覺得不好意思,向陽正是處於很緊張的時候,又要毀了他每日這半小時的休息時間了。雖然他們從小鬧到大,戰爭從未停息,但是他在向晴心中高而穩的地位無人能撼動。有什麼大事,總是會想到這位比她成熟穩重、多吃了一年鹽巴(此話出自向陽原文)的長兄。尤其進入安陽中學後,月考什麼的沒考好、壓力無法排解的時候,向陽的作用益發凸顯。

記得最近一次月考,向晴又在物理上摔了大跟頭,實在難以忍受如此打擊,晚自習時滿臉淚痕的出現在向陽麵前,把向陽的心髒不大不小的震了那麼一下。雖然從小到大向晴流過的眼淚足以形成一場覆蓋整個藍色地球的陣雨了,但自從爸爸去世後,這麼正經,而且顯然並非是自己造成的事故還是第一次見到。知道緣由後,向陽鬆了口氣,撫了撫向晴的波波頭,笑道:“這哪是我平日見到的向晴啊?這麼點小挫折好像比不上你打架總輸給我來的悲慘吧?怎麼能讓你哭了呢?再說了,誰還沒個踩著狗屎的時候,洗洗、擦擦幹淨,照樣光彩照人……”“噗—”向晴噴了一把鼻涕全掉正前方那件白色襯衣上了。萬分驚恐的向晴立馬抬起似笑非笑、似泣非泣的臉龐,帶著史上最無辜的表情蹭到滿臉黑線的向陽身上清理了下涕淚之輩的殘骸……

“向晴,向晴……”

“啊?什麼?”

“想什麼呢,這麼出神?”向陽鬱悶地看著倚在門上剛回過神的眼前人。

“哦,沒什麼……向陽,你美麗的妹妹有又來麻煩你了……”

“行了,別每次都加那麼自戀的前綴……什麼事?”向陽對向晴每次都這麼涎皮賴臉表示無語。

“向陽啊,我們現在要分科了嘛……”

“嗯?”

“我不知道要選什麼,很糾結,所以來請教前輩您。”

“那你更喜歡哪個?”

“嗯,怎麼說呢……我哪個都喜歡……我覺得我必須為理科而活,我愛物理化學;但同時我卻是為文科而生,文科是我的強項。呐,頭都大了啊!”向晴撇了撇嘴抓抓小碎發。

“這個事情,確實挺複雜的哦……”

“得了,你就說你想我選什麼?”向晴不想再聽更多嘮叨了,隻想知道答案。

“不能是我想讓你選什麼,你就選什麼啊,你得有自己的決定啊,是吧?我選的是理科,根據文理科今後發展前途來看,我當然希望你能選理科,但是如果你聽從我的建議選了理科,如果你將來後悔了那我豈不成罪人了?所以呢,故事最後的結局還是要你自己來決定的。”

“說到底,決策權還是在我自己……向陽,我給了你那麼多機會讓你當我的監護人,但你從來不肯行使。早知道不來問你好了……算了,你也馬上要考試了,我回去了!”說完向晴拋下向陽轉頭就跑了。

到了拐角處,向晴忍不住掉了顆眼淚,隨手抹了抹眼睛就恍若無事屁顛屁顛回教室了。正好寢室其他人也都在教室,向晴背著手走到喬心欣麵前:“咳、咳、咳,我決定了,喬心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