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知識分子的談話並沒有得到任何有價值的線索,即便相對於其他樹人來說,知識分子的覺悟和智商非常的高,可對於自己氏族的圖騰神靈,他也無法知道是什麼,甚至和族人們一樣,以盲目的崇拜態度對待圖騰神靈。
周小同盯著知識分子看了許久,心裏為他感到悲哀,隨即在木板寫了一句話:“你是否曾經考慮過,守護你們的氏族圖騰神靈,到底是一種怎麼樣的生命?”
知識分子用藤蔓撫摸著文字,沉默了很長時間,都沒有做出應答。
周小同見他如此,便轉身離開了石屋。
知識分子這種表現,並沒有讓他感到驚訝。如果換做自己是對方的圖騰神靈,也不會讓樹人們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麼。當樹人們開始思考神靈到底是什麼時,就會對神靈產生懷疑,就如同當年尼采對上帝苦思很久後,得出了一個人西方世界震驚的答案——上帝死了!
因此,圖騰神靈最期望的就是樹人們能一直愚蠢下去,就像古代的帝王從來不希望民眾變得有智慧,這會對自己的統治產生危機。
所謂的愚忠便是如此,愚在忠前,隻有愚蠢才能保證忠誠永遠存在。
當然作為高等級文明來說,他們來到這裏並不是想要統治樹人,樹人對他們來說隻是試驗用的小白鼠,來進行不斷觀察。
“或許正是這樣的原因,才會出現知識分子這樣的樹人。”周小同心想。
他抬頭望著紫色的天空,微微吐口氣,覺得這片蒼穹同樣是這般的壓抑,這般的殘酷。
天色漸漸變暗,24小時白晝時間,即將要過去。
因為空氣中的離子元素不同,這顆行星的夕陽呈現出來的是黑紅色,就像是快要幹枯卻還未幹枯的血液。
他看著即將消失的夕陽,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按照道理來說,那團火眼作為這個氏族的圖騰神靈,應該隱藏在幕後,不出現在樹人的麵前。火焰的每一次出現對樹人們來說都是神跡,既然是神跡,自然是越少越好,這樣才能讓樹人始終對自己保持敬畏之心。
可為什麼對方會主難動出現在大庭廣眾之下,難道說,對方知道自己的到來定然會開啟樹人的民智,就破罐子破摔,不再躲在後台來保持神秘感。但自己身上有什麼值錢的東西,值得對方親自來觀察?或者說,對方曾經見過自己,不,應該說見過與自己類似的生命。
在他思考這些問題時,總覺的不自在,就仿佛有人站在身後悄悄地盯著自己,令人毛骨悚然。他猛然回頭,背後依舊安靜如水,沒有任何的動靜。
難道是錯覺?他心想。
不過那種被監視的感覺一直縈繞在心頭,揮之不去,他心緒難寧。
為了安全起見,他連忙回到自己的木屋中,將門窗關的嚴嚴實實,哪怕是一隻蚊子也無法飛入。但這般做了之後,依舊消除不了他心中的不安,他的眼睛怔怔地望著用薄如蟬翼的樹葉糊起來的窗戶,似乎在它的背後有一雙眼睛,正在默默地盯著自己。
整整五六個小時,他都因為這件事情無法入睡,直到夜晚過去將近三分之一,他精神困乏,便昏昏欲睡。
即便已經在這顆行星上居住了將近一年的時間,但地球的生活習慣還在影響他,他的睡眠時間隻延長到12個小時,因此他醒過來的時候,距離天明還有四五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