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與其他的‘蟲人’一樣,這對夫妻陷入小說的虛幻世界中無法自拔,可他們兩人不僅好吃懶做,而且用度大手大腳,無論是政府給的供應糧,還是從孩子身上剝削的獎勵糧,都被他們揮霍的一幹二淨。到了今日,他們已經挨餓兩天了,所以在孩子一放學就從她手中將剛剛發放的獎勵糧食搶奪過去。
街上這時圍了很多看熱鬧的人,在眾人圍觀之下被孩子這般斥責,中年婦女的麵子哪裏掛得住,她不由分說就再次開打,一邊打,一邊大喊:“小丫頭子長大了,居然學會頂嘴了。”
雖然這是別人的家事,可周小同實在看不眼了,他鬆開男子的手臂,走了過去將婦女正打孩子的手攔截下來,麵無表情的對她說:“按照聯邦法律,如果你繼續虐待孩子,就會被取消監護人的資格。”
一聽這話,中年婦女的手僵硬在原地。
“我的孩子,我想怎麼打就怎麼打,聯邦既然都不管我們工作了,還能管我們管教女兒。”雖是如此說著,可她的眼神明顯有些畏懼。如果被取消了監護人資格,他們就無法剝削女兒的獎勵糧。
男子被鬆開後,見周小同不依不饒,當即就提拳上去準備毆打周小同。就在此刻,小艾拿著站在中年男子麵前,拿出了自己的證件。一見到證件,中年男子立即縮了回去,隻能乖乖的站在一旁不敢言語。
周小同站在原地,看著那一對夫妻臉上的神色,看著孩子臉上的恐懼以及不甘心,再看著周圍圍觀眾人漠不關心的神情,意識到名為麻木的毒素已經侵蝕了這片聚集地的絕大部分人。
西木野走到他身後,對他說:“這群人已經失去了對未來的憧憬,他們每日活著的唯一事情,就是吃救濟糧,看小說,將光陰一日一日虛度過去,然後等到生命走到盡頭。”
周小同聽著,點了點頭,讚同他的觀點。社會每進行一次變革,會產生一大批的受益者,也同時會帶來一大批的受害者。如第一次工業革命失去土地的農民,第二次工業革命後被嚴重剝削的工人,以及這次工業革命後無法適應新時代的舊時代工人。
而且隨著時代的發展,他們被傷害的方式也在不斷改變,最開始是人身傷害,後來是價值剝削,到現在成了冷漠的拋棄。變革是曆史的浪潮,誰也無法阻擋,而自然‘蟲人’的誕生就是順應曆史潮流。‘蟲人’們也知道這個事實,因此他們早已經不對生活充滿希冀,將此生所有時光放在虛幻的世界是他們現在唯一能做的事情。
當那對夫妻帶著自己的孩子轉身離開時,那名女孩突然轉過頭來,從她的眼神當中,周小同看到了絕望。他心中猛然浮現許多的場景,那是女孩未來的成長道路——升學、退學,沒有一技之長無法在這個社會生存下去,然後對社會失去絕望,再如同父母已經周圍其他的成年人一樣,將自己的餘生耗在虛擬世界中,等年紀逐漸大了之後,隨隨便便找個男人嫁了,再隨隨便便生個孩子,讓孩子繼續重複上一代人的悲哀。
一想到這樣的殘酷場景,周小同有些不寒而粟,這樣的人生該是多麼的悲哀。
沒有任何的猶豫,他衝了出去,阻攔在夫妻二人的麵前,一把拽過女孩的手,對她說:“我帶你離開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