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那種顛覆心靈的感覺是這輩子再不可能承受第二次,那種好想舉起刀,也刺向她的衝動硬是被壓抑了下來。後來,她也知道,她所謂的喊了十幾年的爸爸,其實患了不育症,留下她這個野種不處理隻是為了向公眾掩埋他的隱疾,而且一個慈父形象為了他進軍政壇可以獲得更多的選票。
隻不過,她不能再像以前那樣麵對父親,像沒有什麼事情發生一樣。她變得有些混亂,感覺她不是一個人,而是兩個她都不認識的人,她們是雙生子,一個繼續扮演著好女兒的形象,另一個則放縱地尋找迷失的自我中……”
於是她的“父親”便說她得了精神分裂,常常產生幻想,還有少許的言語、行為障礙……於是她被強行送去了醫院,每一次都在那個男人的監視下小心翼翼地回答著每個問題……
雪晗的眼淚嘩嘩地往下落,多年的委屈一股腦全部說了出來。他靜靜地抱住雪晗,沒有言語的安慰。這樣子,比五年中任何一刻都來得幸福與踏實。
雪晗看著他的眼睛,他眼底一抹平日不多見的深沉,靜靜地抱著他的手,力度越來越重,本該安心的時候,卻愈加多了一絲要失去他的感覺。
是因為太在乎所以才害怕失去嗎?
15
林浩羽是當著樸雪晗的麵,被樸父的手下毆打。樸雪晗被人拖住了手,無論如何哭喊還是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被打倒再站起,再被打倒再次站起……他的血大滴大滴地落著,比她上次留得還多。可是,他的父親,還沒有令人住手的跡象。
“爸爸,如果你打死他,我也不會獨活……”這句話起到了效果,涼父終於住了手。
樸雪晗哭著跑過去抱住她。
“如果你下次再私自帶走雪晗,我保證對你的不止這些——”沒有了攝影燈在,涼父冷酷地像個魔鬼。
林浩羽隻是淡淡地笑著,笑著……
“別哭,傻瓜,不痛,一點也不痛。比起你說受的傷,這點不算什麼!”都這個時候,還不忘安慰哭得不成樣子的雪晗,“這麼愛哭……”讓我怎麼放得下你,這句話他不敢說出口,他害怕真的永遠都放不下,卻會讓她越哭越厲害。
月光的屋頂,雪晗的眼淚比鑽石還閃亮。虧樸雪晗為他的傷勢不停地流淚,他倒好,幸福地像是被金餡餅砸中似的,癡癡地傻笑。
“你要是再哭,我就不理你了!”林浩羽威脅道。
“誰稀罕?”自從把秘密告訴了他,感覺兩個人的關係一下子近了很多,“下次被打死就算了。”
“你還想有下次啊,就算有下次,我也要帶著你去遠方不再回來了!”他笑著開玩笑。
“討厭!”感覺像是“私奔邀請”,雪晗擦幹淚水不說話。
“雪晗,答應我!”他突然止住了笑容,好像他說的事很快便要發生似的,“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去了遠方,請不要找我……你可以理解我去周遊世界了,在地球每個角落仰望星空,或許可以尋找屬於自己的那一顆星……”
“這點請你一定放心!”雪晗有自信地頓了頓,“我可以保證不去找一個總是喜歡逃跑的人!”
“哎呀,痛啊——”林浩羽突然扭曲著說著。
“怎麼了?怎麼了?”雪晗緊張地趕緊探視,發現隻是他的惡作劇之後,立刻變臉作勢不理他。
“雪晗,我喜歡你——”他沒來由地第二次告白,“可惜這種喜歡無關愛情!”
“林浩羽,我也喜歡你——”雪晗也學著他一本正經的樣子,“可惜這種喜歡無關愛情!”
像是非常默契地,兩個人凝神注視了對方一下,隨即爆發出陣陣哄笑,像是鬧了很久矛盾的情侶,因為一個簡單的動作而冰釋前嫌,才發現原來的兩人是如此可笑。
隻不過,兩個人笑容裏都有隱藏不了的悲傷。
樸雪晗知道,這是他和林浩羽最後一次的見麵,她的爸爸把一切都已經告訴了她,林浩羽拿了他一千萬,答應離開雪晗。雖然她並不相信林浩羽是如此愛錢的人,但是第六感告訴她,這一次,林浩羽會遠離她,不管以什麼樣的理由。
她或許還在期待,父親跟她所說的話,隻是他單方麵的謊言。
又或許,隻是林浩羽的權宜之計。
但是,第二天,以及隨後的每一天,林浩羽便徹底消失在她的視野裏。
他真的如他所說的那樣,去尋找屬於他的那一顆星嗎?好蹩腳的謊言,也隻有他想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