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兒……”
一聲沙啞悲涼的嗓聲響起,在這寂靜昏暗的深夜裏,顯得甚是突兀。偶爾走過的一兩路人,不免心中驚訝,抬眼一看,迎麵而來竟是一衣衫不整、麵容憔悴的青年,年紀不過二十五上下,一身酒味卻是隔著老遠也能聞到。待到走上前,擦身而過,這青年突然麵向路旁的牆壁,大口嘔吐起來,卻是把那路人嚇得連忙跑開,嘴裏還念念有詞,倒不知在細聲說些什麼。
話說這個年青人,名叫林承尚,也是位自立自強之人,平日裏乖巧善變,卻是滴酒不沾的。自懂事起住在一家條件不錯的孤兒院,與小妹方晨玉相依為命,縱被同院的孩子欺負,也是互相扶持。孤兒院供讀初中,後邊打工邊上學,一直讀完大學,和小妹一起出來工作,日子過得挺好。可是好景不長,方晨玉得上血癌,林承尚東奔西走,四處借錢給小妹治病,可惜小妹終究還是走了,留下自己一個人在世間苟活。想起第一次在孤兒院見到小妹小妹滿臉羞澀地叫哥哥時的歡喜,想起與小妹一起討論學習功課的溫馨,想起拿到第一份薪水倆人出去慶祝憧憬未來時的美好,想起十幾年來與小妹風風雨雨裏走過的點點滴滴,林承尚不禁悲從中來,即使大醉也無法阻擋對玉兒的思念,心中淤悶,於是晃蕩大路時悲歎一聲,竟是淚流滿麵,淚水猶在昏黃的路燈照耀下微微閃爍。
天道何其不公啊!想那玉兒自出生起沒有一天真正享受過無憂無慮的快樂日子,卻英年早逝了,承尚心中便憤憤不已,手指蒼天,開口大罵,“賊老天,你這般無情,就別怪我無義,他日有能,定叫你…,咳咳”,竟是一口氣回不過來,被嗆著了。“唉,還我的玉兒啊,求您了。”口氣含悲,令人聞聲落淚。
林承尚搖搖晃晃地踱到十字路口,神情恍惚,似乎醉意上湧,便覺得腦袋疼痛,於是搖頭晃腦的同時,兩手重重拍打著太陽穴,頓時感覺好多了。淚眼朦朧中,依稀看到對麵的燈是綠色的,就又搖搖晃晃地踩上斑馬線,卻沒注意交通指示燈已然是紅色了。
“吱——”一刺耳緊急刹車聲響起,緊接著便聽見“砰”的一聲巨響,像是高速行駛的汽車撞上牆似的,又是“嘭”的一聲,之後天地便安靜下來了,可是不一會兒,“承尚,承尚,承尚啊……”,一女子撕心裂肺地哭喊,響徹天地。
此時突然天地昏暗,皎潔的月光霎時消失得無影無蹤,仰望夜空,還是漆黑一片,可是,原先那一輪月盤哪去了,天邊的小星星越發亮了,連地麵的樹影都給照出來了,九星,竟是九星,越來越亮,如閃光燈一般,爆發出刺目光芒,化為九星連珠陣後,便越來越暗了,最後隱去,消失不見,這才“轟”的一震響徹天地。“九星連珠”,萬年難得一遇,意味著天地的大變化,隻是這種星象來得快,去得也快,來去隻消幾十秒。月光重回大地,若是非細心者,還以為打雷呢,自是無緣見到這種奇異天象。
“這便死了嗎?死了也好,一了百了。”被撞的瞬間,林承尚不由想道。他的身體被高高地拋上天,而後重重地落到距離原來站立位置三四米遠的路麵上,口吐鮮血,已是昏迷。
原來那女子本是林承尚的大學同學,姓張名紫芸,乃世家之女,暗戀承尚四年,自小聰慧的她自是明白承尚與晨玉的感情,她不想破壞良緣,隻好深深地把這份感情埋到心裏的最底層。今日無意聽到父母說起,竟要自己與那周家紈絝二少爺聯姻,自己便氣憤開輛寶馬跑車出來兜風,舒散心情,原以為在這個時候這個偏僻的京都城區街道應是車少人少,車速便飆起來了,遠遠望去前麵是綠燈的,一不留神便未曾減速,不料看見那個過馬路的,刹車已是來不及,竟然撞人了。馬上上前查看,竟是承尚,悲傷不止,後悔不迭。後送到醫院,經過大力搶救,終於把病情穩定,可是卻沒能醒來,醫生說很大可能承尚會醒不過來了,成為植物人。但紫芸心中愧疚,後來也知道了晨玉病亡一事,就幫承尚還了錢債,常常過來醫院照料、守候承尚,一心希冀承尚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