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過街角四下無人,月皎皎動作小心地從罐子底部的凹槽裏取出一個蠟丸,又迅速地將其塞到腰間的暗袋裏,才神色如常地繼續往家走去。

沒有威脅在身邊,事情也基本完成了,月皎皎的防備也鬆懈了許多,她終於能好好思考齊掌櫃說的話有什麼含義了。

富安不太平是很正常的,前幾日才抓了一批大盛細作,殺得人頭滾滾,今日就能太平起來才是有鬼。

可說不太平今天拿兩位衙役未免也太好打發了,月皎皎不覺得自己是個美人,可有些人才不管你是美是醜,隻要是個女人就成。

隨著走路的搖晃,沒蓋緊的蜜罐裏不時飄出縷縷甜香,月皎皎若有所思地看著這個白色的罐子。

過了眼前的這個橋就到家了,月皎皎蹙眉壓了壓紛亂的心思,隻等著回去與同僚們商討。

昨夜的一場雨讓鋪橋用的青石板格外濕滑,她隻能低頭將注意力放到了腳下。

恰在此時身後傳來了一陣嘈雜,月皎皎想著往邊緣靠一靠,免得沾染上什麼是非,可後麵的是非沒有找上她,前麵的意外卻撞了上來。

幸而她離橋邊的護欄很近,伸手便能死死抓住,即使腳下打了個滑也很快穩住了身形,隻可惜懷裏的蜜罐“啪”的一聲脆響摔碎在了地上。

淡黃的蜂蜜流了一地。細小的桂花如同河上的輕舟順著地勢蜿蜒而下。

月皎皎一手捂著胸口壓下猛然跳動的心髒,抬起頭來隻見一個身著玄衣頭束金冠的男子尷尬地看著自己,一旁身穿靛藍長袍的男子皺眉可惜地看著地上緩慢流淌的桂花蜜。

玄衣男子反應得很快,他立馬站直身體抱拳作揖道:“抱歉這位小娘子,是我方才衝撞了,不知小娘子家住何處,我立馬回去取來賠你。”

橋上的路人都將看熱鬧的視線投了過來,月皎皎緊張得手心都沁出了一層汗,此刻她恨不得奪路而逃。

但顯然不行,這樣反常的舉動,隻怕她剛到家裏,院子就被官兵層層圍住了。

月皎皎低眉順目緩緩搖頭,聲音細小如蚊蚋輕哼,“不必了,也是我沒看著路的緣故。”

這二人錦衣華袍,腰間的玉墜也不似凡品,這樣的貴人她還是離得遠遠的為好。

玄衣公子還要繼續說話,一個身穿素白麻衣,頭簪一朵白花的女子撲了過來,摔在了二人的腳下。

那女子先是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不過很快聲音就小了下來,轉為可憐淒婉的痛呼。

她的右手手腕處被一個碎瓷片深深地紮入,鮮紅刺目的血邊順著手腕緩緩流淌,即使這樣她的臉上也不見半分猙獰之色,雙目噙淚帶著不任命的倔強,嘴唇抿緊連最後的呻吟也不再發出。

鮮血暈染在了素白的孝服上,像雪地裏綻開了一朵朵綺麗絢爛的紅梅,好不惹人憐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