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沒走多久，就聽到一陣錚錚鏘鏘的聲音。
那是刀劍相碰發出來的聲音。
017覺得很熟悉，感覺好像很久以前自己也聽過這樣的聲音。
她下意識往回走。
她走了10分鍾又到了原先躺過的街道。
這時已經沒有人類了。
但地上多了許多很黏膩的液體。
017蹲到地麵，用手摸了摸那攤濃稠的液體，發現是血液。
這個她知道，她也流過。
為了成為一個合格品，她做了幾百次的人體實驗。
而受傷已成為了她的常態。
所以剛剛那個人……受傷了嗎？
他被實驗了嗎？
017有些擔憂，她覺得剛才那個人很可憐，他竟然也要被實驗，他可是人呀！
從來都是人把怪物作為實驗對象的啊。
難道人也可以……
不，母親說過的，不可以
017想到這裏，她靈敏的嗅覺告訴自己剛才那個黑皮衣少年已經沒了。
也就是死掉了。
母親告訴過她，像她這樣的生物沒了就是死了，這一攤血跡就是最好的證明。
017心裏莫名有些惱火，她也不知道怎麼形容這種感覺，就是特別難受，難受到想要砸爛地板。
這個想法出現的下一秒，地板果然出現了一條裂縫，緊接著距離017大概有1米的地方陡然出現一個大洞。
“怎麼回事……”
017嚇得後退了幾步。
“還能怎麼回事，當然是拜你所賜。”一個披著黑色法衣的男人嘴裏叼著根煙從黑暗中走出來，他的麵容此刻盡數被帽兜遮蓋，看不清全貌，但他的嗓音獨特，像是聲帶裏填滿了沙子，帶著磨砂的質感。
“我？”017疑惑地歪了歪腦袋。
“對，你，萬惡之源。”男人輕笑一聲。
“萬惡，之源。”017重複了一遍，然後深吸一口氣，“這位，人類先生，您現在看起來才叫萬惡之源吧。”
“嗬，你比我想象的要聰明一點，但不多，起碼沒有016聰明。”男人靠在黑漆漆的牆麵低著頭說。
016？那是什麼東西？
跟我一樣的怪物？
016……
還有更多的怪物……
001，002，003，004……
017低頭迅速思索了幾秒，而後抬頭看著他。
“哦，是嗎，先生。在我看來，您也沒有聰明多少，畢竟你連抬頭看我都不敢呢。”017麵帶微笑，可在昏暗的燈光下那點彎起來的弧度看起來格外詭異。
“不，你搞錯了，我隻是在隱匿自己的行蹤。”
“哦？那你有什麼資格說我不夠聰明？”017的嘴角咧得更大了，“你也不過是一個潛逃者。”
“不，017，你有一天會明白的。你會明白作為一個潛逃者必須時時刻刻保持謹慎。”
“保持謹慎？我不知道，我什麼也不知道，也同樣不需要知道。”017的笑容緩緩消失，眼睫毛下垂，掩蓋了所有的情緒。
“哈哈哈哈哈，017你有的選嗎？哈哈哈哈。”男人突然捂腹大笑不止。
017站在一旁靜靜看著他大笑，漸漸皺起了眉頭。
“算，算了。017，你現在不就是想要一個歸屬地嗎，我已經給你安排好了，你現在不去也得去。”男人終於笑完直起了身子。
“我……是誰？”017捂住腦袋，麵部扭曲。
“你？”男人頓了一句，隨後走到了017的眼前。
“你是怪物啊！難道你的創造者沒告訴你？”他突然將自己的臉湊過來，眼神犀利。
看著那雙眼睛，017突然嚇得後退一步。
男人僅露出了一雙眼睛，笑意不達眼底。
017腦子頓時空白，心中也是空的。
為什麼什麼都感覺不到，她真的什麼都沒有嗎？她的人生？她的家庭？包括她自己。
她什麼都不曾擁有吧……？
“怪物，你想不想成為人，一個真正的人。”
“我……”
成為人……
017的腦海裏突然印出母親溫柔的麵龐，耳邊還傳來她溫柔的聲音。
“017，你要靠你自己，靠你自己的心。”
心……
我的心……
母親，怪物沒有心對吧？
我的心空空如也，沒有你說的草原，也沒有你說的森林。
我想，母親，你想告訴我，我應該成為一個真正的人。
那樣，我就有自己的心了。
那樣，你就不會拋棄我了。
017伸出手，隔著空氣，她輕輕撫摸母親的臉。
母親，我知道了。
我想，成為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