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罵人,喬二嬸不比喬老太遜色多少。
她站在喬三嬸屋子的窗戶下,罵的是又髒又難聽,像什麼“不得好死”、“生兒子沒屁眼”之類的話都罵了出來。
受了多年委屈的喬三嬸也知道自己不是她的對手,將喬木生一拽,就去找喬老太評理。
“阿娘,您給句話,我自嫁到這個家後,大嫂整日忙著做繡活,家裏大事小事我和木生他爹都包了?”
“原先你們供二哥念書,二哥念書念了幾年,什麼名堂都沒念出來,整日在家吃飽了就躺著,您像沒看見似的。”
“可偏偏得了什麼好東西,您卻念著金生他們,哪裏有這樣欺負人的?”
“今兒若是不給我個說法,我,我……就要分家!”
……
本就屁股疼、心口疼的喬老太見他們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都要自己評理,隻覺腦袋都疼了起來。
但分家在大周可是大事。
若長輩在世,兒子們就鬧著要分家,不管走到哪兒都要被人指指點點的。
喬老太心裏怨恨喬三嬸吃飽了沒事做,但麵上卻不得不和起稀泥來。
“分家?分家作甚?你不為自己想想,也得為老三和木生想想。”
“我哪裏偏心啦?先前我就與老二媳婦說過,等著以後我死了,這家的東西都留給你們。”
“我也知道木生聰明,是塊讀書的料,但金生比木生大上好幾歲呢,過幾年再找村長,將木生的名字報上去參加青山書院的考試也不遲,到時候咱們家一門兩個官老爺,不知道多氣派……”
她幾乎使出吃奶的勁兒,這才將喬三嬸穩住。
喬三嬸又何嚐不知道喬老太在忽悠自己。
將才她說什麼分家,也不過是嚇唬嚇唬喬老太等人——分家之後,他們一家子哪裏有地方去呀?
喬三嬸哭哭啼啼的,連晚飯都沒有做。
喬老太等人沒一人搭理她。
唯有喬三寶走進來,遞給她兩個窩窩頭:“三嬸,您莫哭了,三叔馬上就要回來了,他看見您這樣子,定會心疼的。”
喬老三與喬三嬸很是恩愛,從前喬老二時常攛掇著他動手打媳婦,他沒一次動手。
“你三叔就是個木頭疙瘩,他心疼個屁!”喬三嬸接過那兩個窩窩頭,看喬三寶總算順眼了點,“他就算再心疼,也不敢不聽你們阿奶的話……”
喬三寶就這樣靜靜聽著喬三嬸發牢騷。
一直等她安靜下來。
喬三寶這才道:“三嬸,您想過沒有,若是金生不在了,阿奶是不是就能多看木生幾眼?”
“銀生雖也是二嬸的孩子,卻因銀生小時候燙傷了臉,是不能走科舉這條路的。”
“要是金生不在,阿奶定會求村長舉薦木生去參加青山書院的入學考試的……”
喬三嬸很是心動。
但她很快就意識到不對勁,就算沒有喬金生,還有喬三寶在呢!
小喬村上下人人都知道喬三寶從小跟著曾氏啟蒙,學問了得。
“三嬸,你放心,我是不會同木生搶那個入學考試的名額的,反之,我還能幫著木生啟蒙。”喬三寶一眼就看穿了喬三嬸的心思,含笑道,“我知道您想問為什麼。”
“因為,我想給我娘報仇。”
“因為,我想給我自己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