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有顛顛簸簸在山路上奔馳,幾乎所有搖搖晃晃的腦袋都在迷迷糊糊地睡得半醒不醒的,這是坐車人睡覺的姿勢。
這麼個睡法不能解乏,隻會更讓人昏昏沉沉。草草吃過幹糧的士兵繼續睡著午覺,太陽已經偏斜。
唐伯虎和乞丐凝神地細聽,饞嘴也睜開了一絲眼逢,看著已經很遠的機場方向,他們在焦急地等待那邊的聲音。
馬組長沒有坐在駕駛室,他和乞丐他們坐在一起,這是他對他們表示尊敬的方式。他沉沉地睡得很香,因為,上午那段時間他沒法入睡,那些當當響的銀元都被鳩山一人獨吞,他在惋惜在心痛。現在,睡意已經濃得再也無法睜開眼睛,他帶著遺憾進入了夢鄉,也許,現在他在夢鄉中正快樂地數著銀元,不過更有可能的是,因為銀元之事帶來的不快使他正做著惡夢。
他真的在做惡夢,夢見鳩山他們在內訌,馬組長自己也加入了千張軍隊之間的戰鬥。到處是血肉,到處是硝煙,到處是殘肢,轟隆轟隆的巨響是對手的炮彈向他們飛來,他躲在一個老鼠洞裏捂著頭戰戰兢兢,可炮彈就像長了眼睛一樣追著他炸,他拚命地從一個洞裏爬到另一個洞裏。老鼠和他廝打、蜈蚣在一旁看著熱鬧哈哈大笑。
乞丐和唐伯虎在哈哈大笑,驚醒的馬組長才意識到這笑聲不是來自蜈蚣,爆炸聲也不是在他周圍,而是在遠方,在機場。
他現在完全醒了過來,爆炸聲來自於機場方向,雖然已經很遠,但那爆炸聲依然清晰,猛烈的爆炸聲可以想象,整個機場被炸得天翻地覆,不絕如耳的爆炸表明機場不是一般的內訌,而是拚了全力的戰鬥。
“馬組長,你聽見了?那邊在幹什麼呀?我們打的賭?”唐伯虎笑嘻嘻地說。
“服,服了”驚詫得說不出話的馬組長愣愣地看著唐伯虎和乞丐。
他看著乞丐他們,佩服、敬仰、驚異的眼神看著他們。
乞丐他們快樂地朝向機場方向眺望,雖然什麼也看不到,但那裏的場景在他們的腦海裏。彈藥庫已經飛上了天,引發的飛機煤油使一架架飛機成為碎片紛紛揚揚地在天空飛舞,油庫的火焰讓整個機場吞沒在火海了,機場的千張軍隊不在企圖滅火和相互救助,而是鼠竄著鑽進能夠逃生的空穴或牆縫,或者隨著爆炸的炸彈、飛機、航空煤油一起成為殘骸,活著的人放棄了所有的徒勞,唯一的選擇尋找一個藏身之處。
所有輜重營的士兵和領隊都愣愣的望著機場的方向,他們驚駭,他們慶幸,同時,他們也暗暗感激著特務營的幾位弟兄。感激涕零已經不是第一次,而是無數次了,過去,他們讓輜重營過上好日子,可這一次不同,這次是救了他們的命。他們也發現了馬組長的平庸,平庸得當不得胡組長、藍堂他們這群人的腳趾頭。甚至有人開始羨慕特務營,羨慕他們有如此厲害的一群領隊。
機場的爆炸久久沒有平息,千張軍隊之間的戰鬥還在繼續,玉石俱焚是機場的結局,鳩山隊長在戰鬥中也許已命歸黃泉,這是馬組長腦海裏的景象。他不再為失去的銀元惋惜,他慶幸沒有為了那幾千塊大洋和鳩山同赴黃泉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