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快速地推進到右翼陣地,預備連已經進入前沿臨時挖掘的戰壕,我們和洪組長在離陣地一百米左右的小坡山上觀察陣地。
幾十具屍體橫七豎八地躺在陣地前方,還有幾十個傷兵哼哼唧唧個不停,他們被運送在陣地後方的山坳裏,恐懼和疼痛使他們絕望地望著慢慢下落的太陽。
那些屍體和傷兵是幾次短促突擊造成的後果。敵方,也就是我方的陣地呈半環形,在一個三四十度的山坡半腰,居高臨下加上完備的工事和強大的火力使特務營的損失慘重。
不愧是精銳,預備連迅速組織好了突擊隊形,不遠的迫擊炮也進入的發射準備。
我不認為他們能夠成功,但擔憂王大麻子會因此受到更大的損失,我想阻止,希望他們放棄。
但已經晚了,進攻已經開始。預備連匍匐到了離王大麻子隻有幾十米的距離,他們在等待迫擊炮的覆蓋射擊。默契的炮火也確實顯示了特務營戰術素養,炮火已經鋪天蓋地地飛向了王大麻子的陣地。
洪組長露出了笑容,信心掛在了他的臉上,愉悅的表情似乎他是在準備接受勝利的歡呼和領導部的嘉獎令。
炮火在繼續,衝擊即將開始,王大麻子的陣地已無還手之力,寂靜得連我們都懷疑是否還有活著的生靈。
一錘定音幾乎是鐵定的事實,至少洪組長是這麼想的。他微笑著看了看我,得意的神態似乎是在說“我洪某人終於可以以全勝之師班師回朝了”。
是的,我們可以理解他,幾十天的徒勞今天到了收獲的季節,忍辱負重的屈辱日子可以馬上結束。可我不這麼想,我們經曆過很多次這樣的炮火,王大麻子的工事比我們第一次在金鍾山抗擊千張軍隊時完備得多,壕溝裏,塵土中的生命馬上就會複蘇,傾瀉的子彈會立即吞噬山坡上即將發起攻擊的人。
可特務營的前鋒不這麼想,炮火已經讓王大麻子沉默了許久,他們普遍的思維是認為沒有人能夠在炮火的覆蓋下幸免,他們的麵前隻有屍體和殘骸。
迫擊炮火停止,推進在山坡上的幾十個人吼叫著躍起猛衝,爭著去搶王大麻子的屍體,哪怕是他的半條大腿一隻胳膊一撮頭發,也是他們邀功受獎的憑據。他們蜂擁著,癲狂著,爭先恐後地你推我搡朝王大麻子的陣地奔去。
突然,猛烈的機槍、步槍,還有一挺每分鍾650發的馬克沁重機槍一起轟鳴,手榴彈鋪天蓋地地爆炸,王大麻子的迫擊炮開始轟鳴,它們的目標是剛才了方位的特務營炮兵陣地。
洪組長一臉的慘白,惶恐而又混亂,茫然地看著一片片倒下的士兵。他陡變得神色幾乎要崩潰,搖搖欲墜的他痛苦地捶打著自己的頭,嘴裏哼哼著發出的不知是什麼詞兒,似狼嚎,似鬼哭。
衝到半坡上還能動的士兵一個個不是跑了回來,而是把自己的身子紮回了壕溝,山坡上三四十具不能動的士兵多半已成了屍體。
馬克沁和其他的機槍步槍的射點已不屑山坡上還能偶然移動的士兵,射點已推進到特務營的陣地或少數想逃離陣地的散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