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麻子的話真也好假也好,布置好了防禦趕快打個盹是頭等大事,至於吃飽肚子就不奢望了,餅幹、罐頭、生米隨便咀嚼點,別耽擱睡覺的時間,反正攜帶的糧食就夠一兩天的口糧,也得省著吃。
睡覺是睡覺,但不踏實,往常不到下半夜王大麻子就會來攪局,這不得不認真對付。因為,每次的攪局,特務營都得搭上一兩條性命和三四個傷員,雖然今晚王大麻子來信說要我們好好休息,保證不來攪局。這相信不得,敵人的承諾傻子才會相信。今晚,特務營安排的警戒特別謹慎,那些不值班的也在戰戰兢兢中睡得不安穩。偶爾還有從噩夢中驚醒的同夥,把自己和其他人嚇得半死,此起彼伏的大呼小叫都是因為夢中的敵人。因此,特務營睡得並不安穩,沒有人相信王大麻子的承諾。
我們相信,王大麻子的性格就這樣,再說,這家夥還想玩下去,怕我們過早退出遊戲。最先退出遊戲的不是贏家而是輸家,輸得太多會玩不起的。
我們安心地睡著,被睡夢中的王大麻子折騰一夜的特務營與我們無關,以至於我們根本沒有被他人的尖叫吵鬧聲影響我們的睡眠。
這一夜,洪組長也是處於那種半睡眠狀態,被折騰得無精打采。他看著我們睡得那麼香甜那麼愜意,先是憤然後是佩服,最先他不知罵了我們多少次傻瓜和玩忽職守,等天快亮時不由得佩服起我們,說老兵還是老兵,見過陣仗的人到底經驗豐富。
雨,瀝瀝地下著,雖不大但也令人煩躁。本打算今天再猛追一陣的洪組長在晨光中焦慮地看著烏雲密布的天空,半小時前才下達埋灶做飯的命令,沒想到現在下起了小雨,看天色隻怕這雨一時半會還不會停下。
“這天氣可麻煩呀。”愣愣地看著天空的洪組長似乎是自言自語,又似在跟我說話。
我知道他的憂慮,雨水會衝刷敵人的痕跡。丟掉王大麻子的線索是洪組長最大的憂慮,其次,雨中追擊,士氣和戰力都將大打折扣;其次,驅趕一群濕漉漉的士兵衝鋒陷陣不比驅趕一群公牛容易多少;還有,本就跟不上的後勤補給將可能陷入癱瘓。這是他憂慮的三大原因。
“組長,您憂慮得是,萬一王大麻子就著這場雨,銷聲匿跡了那就麻煩。這雨天也沒得法子出擊,遇到攻擊也會不戰自潰。再就是糧食隻夠今天一天的了。哎呀,這可麻煩啊,得想想法子。”我順著他的憂慮火上加油。
眼窩深陷的他淒然地看著我,差點讓我同情起他來,要不是他追擊的目標就是我們自己的話,我真想給他提出合乎戰局的建議。但我不能,這一切都是王大麻子的策略,看起來粗野粗俗的王大麻子也有他精明的地方,不愧於土匪出身的他,這場戰術運用得非常出色,這不得不讓我們對他佩服和刮目相看。
雨,越下越大,今天的追擊是沒法實施了,我們隻能就地歇息。
這一歇息下來可不得了,連續三天的大雨仍然沒有停息的跡象。
我們斷糧了,補給部隊渺無音訊。洪組長不得不派出幾起人員去聯係,電報除了與領導部能夠聯係上以外,後勤補給部隊的通信已經中斷一天有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