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個守衛正慫恿她們去向宋老爺求情,沈娘猶豫了片刻毅然決定和他們去見宋老爺,似乎她下定了偏向虎山行的決心。宋老爺外號叫宋老虎,聽名字就知道這人的秉性,者浪人沒有誰敢惹他。
不需向虎山行,宋老虎已經在眾人的簇擁下怒氣衝衝地來到了砂坪,他的親信報告了他。
當他看到沈娘和曉曉時不由得怔了怔,眼前的不是悍婦而是兩個柔軟的女子,他似乎感到了一絲寒意,甚至有些怯意。
沈娘的目光冷冷的,語氣輕柔而又堅定,“宋爺,這幫人裏邊有我的兒子,他們也都是我兒子的朋友。他們打下龍門沒有死在千張國人手裏,你們就更不能讓他們死。放了他們!”
不容置疑的口吻,“放了他們!”震撼的不僅僅是宋老虎,也包括我們。從一個舉止文雅,端莊賢淑的婦人口中說出,使在場的所有人頓時懾服得寂然,我想象不出一句輕輕的話竟有著如此的震懾力。
片刻的沉寂似乎很漫長,終於恢複本性的宋老虎似乎底氣還不十足,雖然毫不示弱的表情有些勉強,但橫蠻的習慣使他口中的語言野蠻粗魯。“你,你~,你以為你是誰呀?我者浪捉到奸細你說放就放?哈哈,是你兒子也不行。老子赤手空拳的捉住帶刀帶槍的容易嗎?”
他炫耀著他們的英勇。他們赤手空拳地把我們逮住,一大群拿鋤頭木棒鳥銃甚至掃帚鍋鏟的赤手。我想笑,我們真是窩囊貨,我們沒有開槍竟然連空槍也沒打。
接著一片嗡嗡的議論聲。
“我們者浪人抗千張國救國捉拿奸細,你個外村人要我們放人當然不能答應。”
“隻怕他們真的是打龍門的英雄呢,抓錯了那當然要放。”
“唉,管他什麼人反正是龍朔國人沒錯,還是放了的好,這年頭不容易,能活下來就不錯了。”
“不行。不行。者浪的事者浪人管,就是不放。”
議論變得嘈雜,甚至是爭吵。
“宋爺,他們是千張國人走狗你當然不會放,你給個準信兒,打龍門的人你放不放?龍朔國兵你放不放?”沈娘的聲音並不高,可清清楚楚的使大部分人聽得真切,喧嘩的場麵頓時安靜下來。
“哪裏有這麼回事,龍門現在不是在千張國人手裏?他們是哪門子龍朔國兵。他們是奸細是土匪!是奸細是土匪我們就堅決不放,這是他們做奸細的下場。”宋老虎橫蠻霸道地高聲說著,幾個手下人附和著高喊:“不放不放,打死狗奸細。”
沈娘牽著曉曉的手站到我們的麵前,轉過身,凝視著宋老虎的眼睛說:“好,宋爺,你很了不起。起先你不知道他們是誰,後來,他們是奸細是土匪是龍朔國兵你不是糊塗人,你清清楚楚。男人做事有擔當,我們娘倆就坐在這兒看著你殺死這幾個人,他們死了是奸細也罷,是冤死鬼也罷。”
她又轉頭對我們說:“你們幾個不要怨誰,要怨也隻能怨生錯了時候,這年頭冤死的人數也數不清,因此,也算不得冤了。你們死後逢年過節我們點香燭做好菜燒冥錢招待你們,我家就是你們的家。你們在陰間要相親相愛的永遠做好兄弟。有為,曉曉這輩子不會嫁人,你們來世做夫妻吧。”
我們淒然地聽著沈娘的話,炮子鬼“呃呃”地苦著臉,饞嘴聽到好菜似乎又回過了神,竟然不知死活地露出一副饞樣,馬蹄子狗尾巴對視了片刻又回歸了半死不活的樣子,老頭一副知天命的表情坦然和漠然。一群已經死了大半的人聽著沈娘的話默默無語折磨了幾天的我們也無力做出完整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