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人又開始了進攻。一陣煙幕彈讓我們什麼也看不清,盲目的射擊是我們唯一的選擇。手榴彈在碉堡周圍爆炸,那是我們保命的有效法子。
敵人的機槍密集地打在我們的射擊孔周圍,讓我們不能放心大膽地在槍位上射擊。我們有了傷亡,剛才還在“砰砰”地放著槍的倒黴的蛋,一個跳彈跳進了他的腦側,哼都沒哼一聲倒在了牆根下。現在,有幾個本地兵似乎又有些畏懼,他們上膛時沒有了剛才那樣從容,而是躲在牆壁後麵。
煙霧中四五個千張國兵用長竹竿綁著炸藥包匍匐著向我們靠近,那是馬克沁的死角,於是那裏成了我們步槍集中射擊的目標。
又一個煙霧彈在那裏爆炸,千張軍隊被煙霧掩護起來,我們隻能對著那個方向盲射。
一個抖抖顫顫的炸藥包在槍眼孔上晃動,企圖塞進我們的觀察孔。守候在那裏的本地兵用步槍地把它頂開,但那個炸藥包倔強地粘在觀察孔上。
炸藥包一次次推開又一次次黏糊上來,噝噝燃著的導火索冒著青煙,他們繼續鍥而不舍地把炸藥包推開,那股執拗勁和外麵的千張國兵真可謂是一對知音。
我丟下兩個手榴彈,隨著爆炸聲那個炸藥包終於消失了。於是我們又向外麵扔下更多的手榴彈。密集的爆炸聲過後,再沒有炸藥包在槍眼上出現。
馬蹄子轟鳴著他的馬克沁,每分鍾六百五十發的子彈他一點也不吝嗇,一副要把地堡打穿的勁頭使他的副射手手忙腳亂,邱菊和荷花也在不停地給他搬運彈帶。
我幾次提醒馬蹄子節約子彈,但他每次都隻有片刻的服從。
千張軍隊的射擊停止了,馬蹄子還似乎猶有餘興地射擊了一陣,最後不得不在我的吼叫聲中停止射擊。
他恨恨地看著馬克沁,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這東西沒有一點用。”說完順手拍打了一下槍筒,燙得他“嗚呀嗚呀”直叫喚,引得我們哈哈大笑,就連邱菊也微微地笑出了聲。
煙霧慢慢消退,外麵又留下幾具屍體。這次進攻終於被擊退。
千張軍隊準是瘋了,無謂地斷送了六七條人命。甕中之鱉還用得上如此拚命嗎?可他們就是如此的拚命,我真想不透他們的指揮官怎麼就這樣的水平。
我現在擔心的是他們會使用重火力,我想,一零五,一五零不要說,就是七五山炮直射我們的碉堡可就扛不住。雖然現在城裏沒有這種武器,但用不了多久就可以調來,我們就在那個時候完蛋。
我們又經受了三次攻擊,也擊退了三次進攻,我們又有兩人成了仁,敵人有四人成了異鄉野鬼。
城東的戰鬥也是斷斷續續持續了一天。我們就這樣僵持到了昏黃,今晚我們將會更為慘烈。
“吃吧。吃吧。還不知有沒有下頓。”馬蹄子對著正在吃飯的兵們嚷嚷。
老頭憂鬱地看著拚命吃飯的我們,說:“馬蹄子你也要積點口德,忌諱呢忌諱,你咋就這麼損?”
滿屋子的兵大部分悶著頭吃飯,默默地夾著菜。也有幾個端著碗怔怔地看著我,流露出恐懼神色,確切的說是絕望的神態。
我無話可說,我不想騙他們,我們在兵法上是處在絕地。
細不知輕重,興致還挺高,“沒事,沒事,他們進不來。吃吧,吃吧,吃飽了好殺敵人,我還沒開洋葷呢。”說著,大口大口地吃著飯。看著他津津有味的吃相荷花露出了笑容,邱菊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