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一相逢(1 / 2)

文案:

誰說戲子無情?戲子的無奈你又懂多少?望斷秋水,歌聲婉轉,當年妙人再不曾吟唱淒淒的遊園驚夢,隻因人去樓空,舊城空夢,無人打入她的心魄。心死,情難絕。一槍炮火生生隔斷了她與他的愛恨癡念,若說恨,有誰能代替他許的地老天荒?若說愛,今生今世卻再不願與他相見。國不是當日的國,景致難再現,這太平盛世在她心裏竟比不得隨他一道的顛沛與流離。

第一章:一相逢

班主頂難纏,梧桐求了半日才告假出城。

都說要打仗了,她卻不願操那份心,在徐福園包了兩盒海棠餅徒步往城外走。

城外草木萋萋,到處欣欣然,一路嗅著木槿花香梧桐不知不覺竟哼起了小曲。

她的嗓子在祥慶班是出了名的,每日千裏慕名的人不計其數,但她除了在看台上唱戲平日是不給人隨便唱的,一來她不想被人知道她就是大名鼎鼎的冷姑娘,二來也是有私心的,誰願意被人嘲笑“戲子無情”呢?

近日深秋,梧桐隻著了一件淺藍的七分旗袍,兩隻手腕露出半截在外麵,膚若凝脂,真真叫人聯想起了池中的蓮藕。腕上戴了一件白玉鐲子,卻並無成色可言,紋樣也是極簡單的,隻是由她戴著倒顯出了一份高貴來。

梧桐繞過一排楊樹,停在一處墳丘前重重地跪了下去,三記響頭,禮畢站起身把懷裏的海棠餅擱在了墳塚旁。娘親少時最愛海棠,據奶娘說起,當初懷她的時候夫人獨獨愛吃徐福園的海棠餅,活著沒享到福,老了,她做女兒的,再不濟也要盡盡孝的。

梧桐又待了一會才往回走,邊走邊盤算著昨兒新記下來的唱詞。《遊園驚夢》本不是她唱,卻因卓雯一病不起隻好由她頂替演一遭,多年不曾練過的曲目哼起來雖熟悉卻並無感情,她心頭急,卻也無十全十美的法子,隻好答應了班主,盡力而為。

這樣想著卻聽身後傳來一記嘶鳴,好歹她曾經也是大家閨秀,見過不少大世麵,娘親在世的時候常常叮囑她少說多做,少聽多看,如此練就了一身靜觀其變的本領。

當初府裏幾房姨太太明爭暗奪,偏偏母親最為灑脫,卻也是最得寵。

冷雙雙自打嫁進門便成了眾矢之的,有老爺罩著眾人自不敢說什麼,隻是吳嶽中一死她們娘倆便牆倒眾人推了。梧桐好似從千金嬌軀變成了寄人籬下,她眼睜睜瞧著母親受了那樣多的窩囊氣,索性與吳家徹底斷了聯係,搬出來住,離他們越遠越好。誰知冷雙雙還是一夜病重,不出一月撒手人寰,一重重災難洶湧而來,她也隻能忍受著。

眼瞧著駿馬離自己越來越近,踏踏聲一波波襲來,隔著灌木,隔著大地,隔著即將落山的豔陽的剪影,仿佛一道道驚天霹靂的雷,轟隆隆攪得人不得安寧。

梧桐躲在大樹後麵,遠遠望去,一行戎裝將士手握韁繩向城裏奔去,被眾人簇擁前行的正是她意料之中的人,她心裏頭咯噔一下,在未被人察覺之前悄悄地躲到了灌木林中,這一躲不要緊腳下一滑竟不妨踩在了濕滑的苔蘚處,整個人輕飄飄的向下栽去,她剛要“哎呦”,誰料背後突如其來一道有力的臂彎,將她狠狠束在懷裏,嘴巴被人捂著發不出一點聲,她不知來者何人,心裏愈加不安了,想要回頭看個究竟,腦袋卻被人按著動彈不得,隻好作罷乖乖等著馬匹從身邊飛馳而去,才鼓起勇氣嗚嗚咽咽地要求身後的人放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