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 / 2)

方楠一席話讓將由啞口無言,她偏過頭道:“我沒有你這麼伶牙俐齒,說不過你,但是我發自內心地覺得你很煩。”她伸手,毫不留情地握住了方楠的肩,微微止血的傷口又裂開,疼得方楠“嘶”地一身,軟了半邊身子,額上冒出了冷汗。

“你覺得你留在我邊上除了當累贅還能有什麼用?你有什麼能為我所用?”將由居高臨下看著她:“你是個廢物,卻妄想站在我邊上,不覺得可笑麼?”她放開手,掌心染了方楠的血,卻渾不在意,攤開給她看:“你看,你就是這麼脆弱,這樣的貨色也能傷到。都說初生牛犢不怕虎,我倒是信了,究竟誰給你的勇氣,竟然妄想留在我身邊。”

方楠眼裏都疼出了淚,眸中雨霧泛濫,視線模糊不清。她眼中的將由似乎變了一個人。變得冷硬不可接近,和之前單純的疏遠不同,之前看來不過是故作姿態,怕生的樣子,現在卻是充滿了敵意和防備。是將由故意為之,還是之前根本她就看錯了?

上官律上前抓住她的手臂,將她往自己這邊拉近,掏出一個灰藍色的手帕疊了疊,好好地把傷口裹起來,一邊道:“何必同她多說,你好心救她的命,卻被這樣羞辱,哪裏值得。這種人原本是沒有心的。”他擦了擦手上的血跡,輕蔑地看了將由一眼:“我們上官家雖說不及出雲宮勢力,也不至於懼怕出雲宮。葬劍閣的媳婦,何必受這樣的窩囊氣。”

眼瞧著遠處新製的馬車悠悠而來,雖然不如喜轎花哨,但也貴氣非凡,前頭趕車的車夫跳下來,對上官律打了個拱手:“爺,車已備好,不知幾時同夫人啟程。”上官律拉著方楠的手道:“即刻便啟程。”

他說這話時,心裏是沒底的,不過在下人麵前少不得要一副當家做主的樣子,然而眼睛卻往方楠那邊瞟。

奇的是,方楠並不像前兩次一樣猶猶豫豫,而是十分順從地回身,由上官律扶著上了馬車。上官律回頭看了一眼將由,也跟著上了車。

簾子放在兩邊垂著,上官律同方楠麵對麵坐著,咳了咳,伸手要去掀一掀簾子,卻被方楠抬手擋住:“風大,我不想吹著。”上官律立刻放下了手,這真是再好不過。

他心情愉悅地往她側邊坐著,正對著馬車門口,方楠竟也往後挪點兒,在他邊上靠了靠,閉著眼模糊道:“我睡會兒。”

上官律應了聲,從車後座地下摸了床毯子蓋著她,悄悄掀了簾子囑咐跟著的家人弄些糕點,以防她過會兒醒了要餓。簾子裏望去的遠處,仍有個黑點的停駐在門口,良久未動,直到徹底看不見。上官律鼻子裏冷笑一聲,又把簾子放下來,回到方楠邊上也靠著眯了會兒。

醒來時日頭已經西斜,方楠卷起了車簾看著窗外,那床毯子蓋在了上官律身上,他隨手疊起來放回座位下麵,響動引得方楠轉過頭來:“你醒了啊。”

上官律瞅著,方楠似乎還是一臉的鬱鬱,安慰道:“臉色看起來不大好,因為之前的話而生氣嗎?娘子你別在意,這種權勢滔天的人多半冷情冷血得很,你瞧她多大了,卻沒個走得近的男人,如今都沒成親,要放成老姑娘了,據說這種老姑娘都挺不待見像娘子這樣活潑可人還有夫家的姑娘,你莫要在意。”

方楠回頭瞪了他一眼:“你別這麼說她。”

上官律討了個沒趣,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此時車門被輕輕敲了敲,上官律起身拉開了門,接過一個食盒,打開兩層遞過去:“中午混混沌沌什麼也沒吃,怕是還餓著吧,我先前叫人去做了糕點之類的,先將就著墊一墊,入夜到驛館了再另做夜宵。”說罷,依舊將洗好擦淨的箸子遞到手裏,方楠卻遲遲不動手。

“怎麼,不合胃口嗎?”

方楠搖了搖頭,瞅了瞅第一層上的蓮花酥。酥油麵團蒸製,內有玫瑰豆沙餡兒,頂上切開三道,每朵如同蓮花一般徐徐綻放,外層乳白,內層嫣紅,細看去兩層又是數片薄層相疊。方楠在家裏沒少吃這個,隻是瞧著它忽然沒了胃口。她原本今日買了材料想做給將由吃的。

那麼嚴肅的人,她應該平常都不大吃這種玲瓏打趣的食物吧?

於是筷子轉了個向,夾了塊芋頭糕,芋頭做得不太好,微微有些麻口,但上麵綴的蜜汁老玫瑰十分地道,她連吃了三四塊。上官律笑著看她:“娘子喜歡吃這個?我是頭一次吃,我們那邊的食物不如中原精致,不過我特地請了個師傅隨行,往後讓他做給娘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