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中,薛元武的呼吸越顯沉重。他看著曹豔儀,嘴巴翕動想要說什麼,最後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有沒有喜歡葉芷嫀……他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明明,他應該更在乎霍怡婧,可是收到霍怡婧托人送來的求救信箋,他卻狠心置之不理。
甚至在夜深人靜,獨自歇息時會想到,現在和離也好,葉芷嫀她不會再受到傷害。
曹豔儀心如灌了泥漿一般冰冷沉重,抬手擦淚,嘴角勾起冷笑,“嗬嗬,果然世上最易變的是人心,最不該信的是承諾……”
看她美麗的臉上出現這樣蒼白絕望的神情,薛元武頓時一陣心疼,上前來攬住她,“豔儀,你在瞎說什麼話,我對你永遠是不一樣的,你不僅是我的未婚妻子,還是我最疼愛的妹妹。”
曹豔儀抬頭看他,水洗過的眼眸烏黑潤澤,楚楚動人,“表哥,上一次見麵,你還答應我,不管你現在取多少個,心裏也永遠隻有我一個……你說過的,現在還算數麼?”
她用這樣淒婉的口吻說出來,薛元武隻覺心不輕不重的被掐了一下,當真後悔自己方才不該如此傷她,“算數,你永遠是我心裏的那一個,其他人,隻是逢場作戲。”
如春花開放一般燦爛,曹豔儀露出笑容。
薛元武掐了一下她的鼻子,“看你,又哭又笑,都多大年紀了,還跟孩子似的。”
曹豔儀不好意思的投入薛元武懷中,埋首在他胸膛,不肯言語。
二人靜靜抱著,氣氛溫馨,好一會兒,竟然都不發一言。
等的芷嫀幾乎要忍不住換姿勢時,薛元武才開口跟曹豔儀說話。
他語氣溫和而認真,“……那幾張票據已經找人做好了,現在就差一塊相似的昆侖白玉,你帶來的幾塊白玉我已經讓人看了,其中一塊雕刻成玉佩,說不定能行……”
曹豔儀聽到自己能幫上忙,頓時喜上眉梢,“表哥讓人帶信過來,說是沒有在靜慈庵找到那幾樣東西,我就馬上命人去搜羅各色白玉。我給表哥的玉中,好幾塊是跟方老那塊玉一起起出來的,隻要雕工做的精巧,肯定能瞞過大通寶行。方老當時也是窮途末路,無法可想,才會將那些東西全數存在大通寶行,隻能集合銀票和玉佩才可以取出……”
靜慈庵,白玉佩,票據……芷嫀心中震動。
薛元武微笑,“方老總共將其分了六份,我已經找到其他四份,還有一份在北周國,以後有機會再取……唯獨這一份在大通寶行的,是近在眼前,卻最難得到的。”
大通寶行是幾百年的老商號,便是在十幾年前的那場大亂中,也不過是傷了元氣。經過十幾年的經營,如今又是晉國境內最大的錢莊。
芷嫀也知道大通寶行,胡媽媽不止一次跟她叨念著把家裏的金銀存到大通寶行去,放在大通比在家裏讓人放心。
隻這麼一閃神,那邊已經在說其他話。
“……豔儀,你知道我跟葉芷嫀已經毫無瓜葛,她也是可憐人,你別在針對她。”
曹豔儀生氣,道:“你還說沒什麼,現在都在幫她說話,我才不是因為你對付她爹,是她家先犯到我頭上。”
薛元武疑惑的蹙眉,“千裏之隔,她如何能犯到你頭上?”
曹豔儀張口欲說,“還不是……”她的聲音噶人而止。
水蕹是她私下派來葉家,這件事薛元武根本不知道,她若是說出來,馬上薛元武便會猜到葉家許多事,根本就是她在背後使力……
薛元武盯著她看,隻見少女目光閃爍,遊移不定,就是不敢與他對視。
他嚴肅的開口問:“是葉家得罪了你,還是你招惹葉家?”
曹豔儀咬著唇,恨恨的道:“反正就是她家不好。”
看她這樣,還有什麼不明白的。薛元武神色冷了下來,也不再多問,隻含威吩咐:“你看你說的什麼話,這麼任性,賴文輝那裏,你回去馬上去說,讓他看著辦,把葉大老爺從中擇幹淨就行。”
曹豔儀雖然不甘,但是此時也莫可奈何,“……知道了。”
二人又聊了一會兒,直到午時一刻,才相攜離開去用齋飯。
芷嫀和黃橘蹲的腳幾乎酸麻到沒有知覺,黃橘一瘸一拐的走過來,麵色焦急,“怎麼樣,姑娘,你都聽到什麼?”
芷嫀聽到的太多了,以至於現在她腿上酸痛,腦中也混亂。
不用再想法子對付曹豔儀了,她今天就會收手。
可是曹豔儀和薛元武的關係,已經複雜到讓她難以理解的地步。
曹豔儀喊薛元武表哥,可是薛元武的母親白氏明明就是地道的南方人,也沒聽說有什麼親戚在北周的,更何況這親戚是成國公曹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