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嫀悠悠然從最深沉的夢中醒過來,剛恢複些知覺,她便感到一陣徹骨的寒冷和疼痛。
艱難的睜開眼,她便看到明亮的天空。刺眼的陽光讓她眼睛一陣疼痛,閉上眼,淚水陡然滑落。
她不是死了麼,她在哪裏?
掙紮著起身,她看到身邊一條山溪歡暢的從上而下流動。她就摔倒在山溪邊上的石頭上,半身泥濘。
可是她,不是死在薛府中麼,她怎麼會在野外,是被扔出來了麼?竟然連一席裹身的草席都沒有。
芷嫀捂著半邊臉笑起來,淚水不斷從指縫裏蔓延流出。她無意中偏頭一看,麵向了腳邊平靜的水麵。
一張清麗秀美之極的臉蛋倒影其中。
芷嫀頓時呆住了,這是她的臉,但是……這明明是兩年多前她的臉。
現在的她,年近二十,臉上卻已經充滿了歲月帶來的痛苦和屈辱。哪裏,還有這樣的青春和純淨。
這是……怎麼回事?
“姑娘,姑娘……”兩道喊聲從溪水上遊傳來,黃橘和銀杏雙雙從山坡上半走半爬的下來。
一見銀杏俏麗的麵孔,芷嫀的眼睛就瞪大了,怒火與恨意充斥其中。
黃橘臉上帶著淚,上來就道,“姑娘,你沒事就好,你若出事了,奴婢也活不下去。”
銀杏也是滿臉擔憂,嘮叨道:“姑娘,你以後可別往溪水邊的石頭上走了,那上麵有青苔,滑的很……”
“啪”的一聲,所有人的愣住了。
銀杏捂著被打了一巴掌的臉,怔怔的看著芷嫀。“姑娘……”說不出話來。
芷嫀抿著嘴瞪著銀杏,她以為她當真是紙糊的,想怎麼欺侮就怎麼欺侮,想怎麼戲耍就怎麼戲耍麼?
但是瞪著瞪著,她感到一些些不對勁。
對麵銀杏的臉,怎麼年輕了好多,她的發髻衣服怎麼這麼樸素,還跟個普通丫鬟似的……。視線移到一旁,映入目中的是一張滿含不知所措的臉。黃橘!她呆怔了一刻。黃橘不是被趕出府發賣了麼。
這裏是……她看著眼熟的景色,“……靜慈庵。”不知不覺,她已經喃喃說出了口。
靜慈庵,十六歲這一年,一切厄運的開端。
沒錯,前世的她是死了,可是她又重生在了一切事情都沒發生的這一年。
一邊,黃橘眼見芷嫀陰沉的臉,隻當她正生氣自己和銀杏沒有保護好她。便拉著委屈的銀杏噗通一聲不嫌髒的跪倒在溪邊泥地上,“姑娘,我們兩個沒有及時拉住你,讓你在我們的麵前從山坡上摔下來,你生氣是應該的。但是你再生氣,也等回去罰我們,現在這裏隨時有外人出現,姑娘這樣子怎好叫人瞧見。”
芷嫀聞言才想到,是了,就是這裏。就是因為這一摔主仆三人不敢往大路上走,專挑小道,結果就……遇到了薛元武三人。
她命中的魔障。
喜,怒,悲,苦,混,充斥在她心中,攪鬧個不休,她眼中又沁出了淚。
那明明是苦澀的淚水,怎麼還有酸甜的滋味。
低頭芷嫀一眼掃到滿臉不服氣,委屈的直掉淚的銀杏,她心裏的酸甜頓時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純粹的憤恨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