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嬈——
安清婉喜歡用這個詞來形容深夜。她說,最深的夜,其實不是最黑的,也不是最駭人的。相反,它是最溫柔的,最脆弱的。隻不過以一席黑色掩藏了自己而已!
她已經無法記得這是第幾個難眠的黑夜了。因為難眠實在太多。
夜,深的很,龐大的天幕上沒有一點星子,沒有一點亮光。
一夕之間,她突然就長大了,自從接到父親的病危通知從國外回來,她就再也沒有卸下她的偽裝。
她是安氏獨女,如果父親走了,諾大的安家就剩她一個人了,她瘦弱而稚嫩的肩膀要肩負起整個安氏。
而她無法預料她走的這步棋是該還是不該。。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獨和不安。。
忙碌的一天終於過去,這幾天她每天都在忙,忙著試婚紗,照婚紗照,接待各式各樣的人。而她除了疲憊,完全沒有結婚的喜悅。
本來她以為作為國際知名服裝設計師,她的婚紗至少可以是自己設計的,可是現在已經無所謂了。
在國外兩年,她決定回來的時候,就已經知道她再不是那個可以幻想的女孩兒,不可以按自己的意誌結婚生子了。
她必須收起她的天真爛漫,她必須披上堅不可催的外衣,她是設計師她更是安氏的繼承人。
此刻,她正坐在陽台上,隨意拿了亞麻色的披肩搭在身上。風偶爾拂過臉龐,帶上了幾絲頭發。她靜靜的閉上眼睛,嘴角淺笑,睫毛上卻帶著晶瑩。
明天,她就要結婚了。這樣孤獨的安靜的夜晚,恐怕再也不會有了吧。
去旅行吧,她這樣告訴自己。
去那個想了很久卻一直沒有到過的地方。
然而當她想到的那個地方時卻淒然一笑:自己真是瘋了,明天她就要結婚了,她又怎麼去的了玻利維亞。
她起身,緊了緊衣衫,走進了書房。
拉上門,她輕輕靠在門板上,閉了閉眼,好像下了多大決心似的走到書桌那兒。
她坐下,伸手,從最底層的抽屜裏拿了一封信出來。信封上已寫著地址和時間,她將它打開,取出的信紙上隻有一個字:遠。
清秀雋麗的楷體小字已經有了歲月的痕跡,無疑是放了好久了這是兩個月前,她要寫給他的信。隻有一個字的信。
她修長纖細的手指滑過信紙,指尖停在那個字上緩緩研磨,傾訴出淡淡的哀愁與悲苦。
她,默然,提筆,又久久沒有落下。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說她愛他,可她明天就是別人的妻了。勸他放開,可是他們手兩年了,或許放不開的隻有她自己吧。
黛眉緊蹙,到後來,她還是放下了筆,帶著幾不可聞的歎息和深深掩蓋的傷痛。
她,終究是個戀舊的人,她到現在都不明白為什麼心還是會痛,淚還是會流!
她不禁想起他那溫暖的笑,總是給她力量給她幸福感。
她最喜歡他笑了,那笑帶著蠱惑的味道迷亂了她的心,閃耀了她世界的每一角落。
她總是夢見他對著她笑,溫柔繾卷卻說出了最狠曆無情的話語,笑也變成了刀,一下下割在她的心上……
夜,似乎是很冷的,她還沒有這樣冷過。
她真想今晚快點過去,可她又是那麼害怕它就這樣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