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風有性,秋月無邊。
越是臨近冬日,鐵盾酒館的生意就會越好。
高勝立於櫃台前,迎著灼灼燈光輕擦酒杯,餘光卻不時看向酒館裏的客人。
往日這個時候還沒有這麼多客人,可在這幾日明顯多了不少生麵孔。
這些人一口一個外鄉音,嘀咕著各種秘密。
他們是傭兵,大陸上走南闖北的傭兵。
誰給的價錢高,他們給誰辦事。
也就隻有亡命之徒才會這麼肆無忌憚的在酒吧裏流連。
“酒保!”
“來一桌酒!”
有幾個傭兵可能喝高了,大聲喧嘩。
阿呆豎起耳朵聽聞,大步就來到櫃台前熟練的端起盤子,拿出木杯,接了酒水送了過去。
傭兵微醺,手腳自然不幹淨,竟然借著暗色悄悄往下摸去。
“啪!”
快準狠的一巴掌打斷了傭兵的齷齪,而後又迎來一道粗狂的厲喝。
“這位大爺,小的是男的,沒有其他癖好。”
傭兵吃痛,血氣上湧,提著怒氣站直了身子想要看看什麼人敢這麼嗬斥他。
然而當他站直了身子後,卻發現眼前的黑影竟籠罩住自己額頭。
“咕咚!”
幹澀的唾沫吞咽,顯示出了傭兵的膽怯。
這是什麼人?
眼前的酒保不卑不亢的站在他的麵前,還得他抬頭看,方能看清對方的長相。
那是一張憨厚呆滯的臉,要不是帶著靦腆的微笑,他都會以為對麵站了一根木頭。
“你..你是酒保?”傭兵怯生的問了一句。
阿呆咧著大嘴嘿嘿一笑。
“小的在這裏幹了六年,所有人都熟悉我。”
聽到這話,外鄉傭兵偷瞄旁桌的人,想要得到否認。
可惜那些本地傭兵卻顯露出一副你要倒黴的表情,等著看好戲。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外鄉傭兵打著哈哈笑著回阿呆。
“小哥不要見怪,我這人好動,剛才可能有些誤會,我給你賠不是了。”
說完也不見其他人異樣的目光,直接坐下,老老實實的喝起酒來。
阿呆沒有追究此人的粗俗,這種事常有,但受傷的總是對方。
唯有一旁看好戲的本地傭兵失望長歎。
“哎~~”
“真是一個慫貨!”
“本來還以為有一場好戲看呢!”
“結果就是一個脫褲子不放屁的家夥。”
外鄉傭兵偷聽旁桌麵紅耳赤,真要是傳出去,這還讓他怎麼在傭兵的道路上混。
正欲起身給阿呆一個教訓,一旁又傳來本地傭兵的調侃。
“這外鄉人也就這樣,來到這裏也不去打聽打聽哪家的酒保最厲害?”
“那當然要屬鐵盾酒館的阿呆。”
“別看這呆子整天笑嘻嘻,凡是在鐵盾酒館鬧事的人,誰沒被他收拾過?”
說到這裏,本地傭兵像是感受到某種目光在看著自己,頓時緊鎖脖子,壓低了聲音,輕聲告訴自己的同伴。
“警告你們,別在這裏鬧事,我見過那呆子徒手幹翻了一個傭兵小隊,要是惹事別帶上我。”
聲音雖小,卻也能讓外鄉傭兵大吃一驚。
一人徒手幹翻一個傭兵小隊?
這到底是戰士還是酒保?
外鄉傭兵不是傻,一個傭兵小隊至少四人,多的十幾人。
換他去對付一個小隊,能幹翻兩人就不錯了,一個小隊還是算了吧。
還好沒有繼續激怒這個酒保,不然自己可能會被狼狽的丟出去。
壓了壓眉心,外鄉傭兵哪還有什麼舉動,隻能記下了這個虧。
小風波悄無聲息的過去,酒館也迎來更多的客人。
來往間,陌生的麵孔那是更多了。
高勝隻是粗略的數了一下今日的人數,幾乎一大半都不認識。
正巧老爹一瘸一拐扶牆從裏麵出來,眼眸中還流露著醉意。
“阿勝啊!”
“今天的生意怎麼這麼好?”
“是不是你又做出了什麼好酒?怎麼不給老爹送來咧?”
小時候的鐵盾酒館和尋常酒館一樣,都靠著從別的酒莊進貨過來販賣。
在沒有任何優勢的情況下,日子過的那是一個寡淡。
某一天他偷了老爹的幾壇酒,東搞西搞弄出了一點其他的東西,老爹嚐過才免去了一頓肉痛。
從此,鐵盾酒館就因為有特殊酒水而出名,來往的客人也就多了。
甚至貴族點名要喝他家的酒。
看鐵盾老爹這麼說,高勝也是一陣苦笑。
“老爹,我有幾斤幾兩你還不知道嗎?”
“而且有好酒,哪一回不是讓你先嚐?”
鐵盾笑眯眯,沒有多說什麼,轉頭看向酒館。
早些年,範勇也是一個血氣少年,後遇見幾個知心好友,本是幹一番事業,沒成想中途夭折,導致自己和兄弟們死的死,傷的傷。
心灰意冷之下,帶著所賺之錢,開了這家酒館。
由於自己殘疾,婚娶之事也少有人上門打聽。
所以一不做二不休,就把兄弟的兒子當自己親生的養。
好在高勝打小懂事,並不需要他們操心,一來二去,也就開啟了放養。
時間一長父子間也就少了尊卑。
範勇隻掃了一眼酒館裏麵的傭兵,心下大致明白了什麼,精神猛的一提,雙眸射出精光直視高勝。
“小子,這段時間赤風城可能不太平,你也就少在外麵露麵,免得招來是非。”
高勝點頭。
這些事情他比誰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