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明輝的聲音雖不似南宮林那般在醇和中透出威嚴,但他盛怒之下的厲聲責問也絕不是一個丫鬟所能抗拒的,小桃立刻顫聲道:
“我招…招了,當天上午我家奶奶出去以後七姨奶來過一下,她拿了一個茶葉桶來說要裝一點茶葉走,還說她帶了些假的來換過,絕對不會有事的,我就看著她換了。不過這事以前也有過幾次,都沒什麼事的。你看這小雞…”
小桃一開口就知道今天已是難以完全幸免,隻求不要把那天大的罪過攬在自家身上,故而說得極快,但還是被兩聲幾乎同時想起的怒喝打斷:
“你這賤婢!”這是六姨奶呂鶯兒的。
“你胡說!”這是七姨奶吳憶卿的。
“都給我住嘴!”這是辰明輝一聲大喝,又鎮住了兩位姨娘。他沉著臉對小桃說道:
“你接著說!”
“小婢不過是收了七姨奶給的些銀子,也就偶爾給她說說我家奶奶的事兒。還有就是問我要過一些我家奶奶家裏人帶過來的酒和茶葉。酒她隻要過兩回,茶葉也就四五回,每次她都帶點別的茶混著,就這麼混著喝老太爺和我家奶奶從來也沒有喝出不同來。這次她取的稍多了一點點,說是這茶可以治她的咳嗽,我還嚐了嚐她帶來替換的那種茶,也沒覺得有多大的不同,就讓她多換了些。不過這茶也不該是毒啊,小婢這不是嚐過了也沒啥事麼?這小雞不是也好好的麼?”
小桃說完後,七姨奶又一次忍不住大叫:
“你胡說!你是受了何人指使,竟對我這般血口噴人!”
“七姨娘,少安毋躁吧!倘若你用來替換的茶沒有毒,你又何必如此著緊?”
這七姨奶平素見了誰都愛理不理的樣子,辰明輝對她也不是很感冒,所以一句話就把她頂了回去。
這時,眾人的目光又漸漸回到聞宇身上,此刻,他仿佛已是胸有成竹,迎著眾人期待的目光朗聲道:
“是啊,兩樣東西都沒有毒,或者說毒性很小,可是把它們放在一起服用就一定也沒有毒嗎?隻怕未必!”
眾人聽後似略有所悟,但多數還是有些懵懂,隻見聞宇吩咐下人從那茶葉桶裏均勻地取了些茶葉,和那藥酒混了,又找來兩隻小雞灌下。在等待的時候,聞宇也不閑著,索性將其它兩種茶葉,以及從六姨奶房中另找出的一包未拆封的苦丁茶都分別與那酒混了,再找了幾隻小雞灌下。(雞媽媽不會來找我拚命吧,都殘害了多少隻小雞了。汗!)
這邊剛灌完,那邊先被灌的兩隻已經倒地了。有了上次的經驗,人們也不敢立刻斷定這兩隻雞是否已經死了。有等了一會,等到後被灌的幾隻也都搖搖欲墜的時候,南宮林突然沉聲到:
“這兩隻已經死了!”
辰明輝伸手一探,果然兩隻小雞氣息全無,已經死透了。這時,南宮林伸手拎過一隻,說:
“待我看它胃裏吐出來的是什麼樣。”
立時,有人取來小碗接著,南宮林略一運功,果然從雞嘴中吐出一些殷紅的血液,已經快結成小血塊了。
看到這樣的結果,小桃的臉色愈發蒼白,但還是死咬說那換過的茶葉是七姨奶拿來的,而七姨奶自是絕不承認。聽兩人糾纏不清,辰明輝再次打斷兩人的爭執,而後問到:
“小桃,你說七姨奶用銀子換這房裏的茶和酒,可有她給你的銀兩為證?”
“有,還在我房裏藏著呢,那可是二十兩的大銀錠。”
小桃先是為能洗清自己而高興了一下,但又想這二十兩的巨款轉眼就沒有了,不由又有些沮喪。她一個丫鬟,平時每月最多也就得一半兩的月例和賞錢,當時驟然得了這大銀錠,幾乎歡喜得睡不著覺。現在到嘴的肥肉又要吐出來,心中著實不情願,但事到如今,也隻能乖乖地跟這辰明輝的人去取這贓銀。
隻過了一、兩分鍾,銀子就取回來了,果然是足二十兩的大銀錠。這樣的銀錠府裏的丫鬟平時根本不可能得到。於是辰明輝沉聲向七姨娘吳憶卿問道:
“七姨娘,這你怎麼解釋。”
吳憶卿不屑地哼了一聲道:
“憑什麼說這銀子就是我給的?莫不是有人看我不順眼,故意使了銀子教這丫頭說瞎話的吧?”
辰明輝聽吳憶卿這番話也不由語塞,他雖然直覺地認為在此情形下確實吳憶卿說慌的可能性大過小桃說謊,可是一時也沒有什麼證據。
這時,聞宇正仔細看著那錠銀子,然後突然問道:
“小桃,這銀子你是那天早上剛拿到的嗎?”
“是。”
“你一拿到就把它藏起來了,可是?”
“是。”
聞宇點點頭,又對吳憶卿問道:
“七姨奶,你經常到六姨奶這裏麼?”
吳憶卿略微一愣道:“不常來。”
“那老太爺出事的當天上午你來過這裏麼?”
吳憶卿有些不情願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