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敖覺得這老頭的問題好生奇怪,講道:“低杆自然是用來控製白球的,讓白球走到我想要的位置,好進行下一杆的擊打。”
“對,那請問低杆的最高境界是拉得遠麼?”老頭壞壞地笑了。
“我不懂你是什麼意思,你很厲害嗎?”羅敖說道。
“我來給你出一道題。”那老頭說完從口袋裏摸出了一支粉筆,在球台上隨便點了5個點,“你自己也講了,低杆是用來控製白球的,你先在試著把白球拉到這5個點上,就把這5個點當做比賽裏需要白球停住的位置。”
羅敖心想你這老頭居然敢質疑我的控製能力,於是二話不說,拿起一根普通的公用球杆,啪啪幾杆,打得很漂亮,每次白球的位置都十分接近老人點的那幾個位置。打完周遭的人又開始騷動,還鼓起了掌。
那人老卻是搖搖頭,從背後抽出自己的球杆,趴下身去,輕描淡寫地打了幾杆,他的白球每次都沒甚力道,看起來就是搖搖欲墜的樣子,但是卻總能緩慢地滾到他用粉筆點的位置,而且不是接近,而是剛好壓住,不差毫厘。
羅敖也驚地說不出話來,隻是死死地盯住那幾個點,心想這老人對白球的控製力怎會達到這樣驚人的程度。
“少年我問你斯諾克一共有多少顆球?”老人問羅敖。
“加上白球22顆。”
“那在比賽中你認為這22顆球是什麼關係?”
“環環相扣。”
“對,環環相扣,一毫米的距離就可以決定你是否能打進一顆球,低杆拉得遠有什麼用,如果不追求絕對精準的控製,你隻會成為一台進球機器,但這台機器永遠也贏不了比賽。”
“還望高人指教。”羅敖已然對這老人產生了敬意。
“今天太晚了,你明天再來吧。”
“好。”羅敖嘴角露出了微笑,看來這次他的球技又可以上一層樓了。
那老人緩緩向球房的一處房間走去,他推開門,隻見門內有一個拱手相迎並喊道:“師傅。”
羅敖透過門縫一瞥,那人正是華天。
羅敖多少得到了些許安慰,這個老人竟然是華天的師傅,華天有如此高明的師傅,自己看來不是華天的對手,又想到自己已經17歲,還有這麼多沒有學到的東西,不禁唏噓。與李晟正要走出球房,那老人又走了過來說道:“少年你天賦不一般,我看你剛才用公共球杆就能做到很好的控製,你怎麼不用自己的球杆呢,那樣肯定能做得更好。”
羅敖心裏突然一酸:“不瞞你說,我還沒有自己的球杆。”
“啊?”,老人有些吃驚,“一個人想要成為高手,必須擁有適合自己的球杆,並且長年累月地用同一根球杆進行聯係,你必須馬上去挑選一根適合自己的球杆。”
“我會的,你放心好了。”羅敖說道。
“恩”老人又走了回去。
此時此刻,隻有李晟心裏清楚,羅敖早就想要一根自己的球杆,但是羅敖是個孤兒,小小年紀沒有家庭的資助,有時連吃飯都成問題,哪裏還有錢去買昂貴的球杆。
羅敖傷心時便是沉默,他與李晟默默地走在回家的路上,李晟知道他的心事,也不去打破這尷尬的沉默。行至一路口,突然竄出一個人來,拍了拍兩人的肩膀,隨後哈哈大笑,這是一名妙齡女子的笑聲,你從這笑聲中能聽出她純淨的心靈,然後你會忍不住去看,就會看到她花兒一般的容貌。
這女子不是別人,就是兩人的同學白晨。
“怎麼?你們倆又逃課去打球了?”白晨的笑始終沒有停。
“恩。”羅敖見了白晨,煩惱的事就拋到腦後了,一邊“恩”,一邊摸後腦勺。
“你這人怎麼這樣愛笑,煩死人了,我們打球關你什麼事,一邊去。”李晟與羅敖不一樣。“你小心我去告狀啊,給你爸爸講,你又得挨打了。”“你可千萬別,想害死我是吧?真羨慕羅敖,你都沒處告他的狀。”羅敖是個口無遮攔的人。羅敖此時心裏雖然苦澀,不過還是笑笑講道:“我多自由啊,哈哈。”
“哼。”白晨不理他,挽著羅敖的臂膀向前走。
夕陽下三人的影子被拉長了,就像青春的惆悵一樣,它本身並沒有那樣悠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