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甚溫柔,但靜侯卻有著細致的體貼。

正哼著小曲兒給秋素心擦手擦臉的靜侯察覺到秋素心的目光,疑惑的揚揚眉尾。

秋素心微微一笑,並不說話,

他全身被毒性麻痹,幾乎沒有體力可用,本來處在這樣的境地,多少會讓他的自尊受到傷害,卻因為靜侯自然的態度,讓他出乎意料的沒有什麼陰鬱的情緒。

天生不愛與人接近,他連貼身的侍女和小廝都不用,如今被靜侯這樣接觸皮膚,卻是隻有些微的不習慣,而沒有任何的反感。

既沒有一般女子那樣囉嗦的“溫柔安慰”,也沒有施與恩德的高高在上,更加不是敬畏討好的殷勤。靜侯隻是自然的照顧著他的需要。

這種感覺——很微妙。

如果說秋素心能夠看透人心的本事是憑借著天生的聰明和敏感的性格,那麼靜侯就是全憑直覺,仿佛不用言語,就能找到最讓人感到舒服的方式。

秋素心半闔著眼睛,對這樣的狀況頗感興味。

靜侯的身上有一種極淡的香氣,很難形容的味道,讓人聞到之後會不自覺地放鬆身心。秋素心想起這兩夜陷入沉眠之前,似乎都隱隱的聞到這樣的味道,想必是靜侯又動了什麼手腳吧。

雖然有些哭笑不得,卻也托了整夜好眠的福,秋素心覺得身體恢複的速度快了很多。

不過,恐怕秋素心再怎麼心思靈敏,也萬萬猜不到靜侯此時竟然是將他當作一隻出生的小貓在照顧。

被她調理了幾天,綠柳如斯的毒性已經褪了很多,秋素心的膚色也漸漸恢複了正常,隻是四肢仍然無力罷了,再怎麼說這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劇毒,解起來還是挺麻煩的。

秋素心的父親身上有異族的血統,本來已經是很稀薄,但是秋素心的相貌仍然與常人不太相同。

白皙的皮膚,琥珀色的眼睛,長而濃密的睫毛,怎麼看,都讓靜侯覺得很像是她曾經無意中撿到的那隻不足月的小山貓。連習性都像得很,警戒心強,又很懂得享受,隻要伺候得他(它)舒服,就會把眼睛眯起來。差別隻在於小山貓會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而這男人不會而已。

不過,對於一個男人來說,這皮膚還真是好的過分了。

靜侯在心裏自言自語。

白皙的仿佛透明的皮膚,隻要輕輕一擦就會浮出淡淡的粉紅色,好像用力一點就會擦破了似的,讓靜侯忍不住小心翼翼起來。

雖然對於美色沒有什麼特別的嗜好,但是這樣的人,怎麼看也不像是一個叱吒江湖的狠角色,說是個嬌生慣養的王侯公子還差不多。當然,那種拚死一搏的野獸般的眼神除外,撿到他的時候,就是被那個眼神定住了,才不得不把他帶回來。畢竟,把一個那麼強烈的想要活下去的人就這樣丟在那裏等死,這種事情她還做不出來。

“好了。”靜侯放下手裏的布巾,本來想說幫他把身上也擦一下的,不過顧及到把秋素心的嫩豆腐看光吃光的可能下場,還是算了。“等你好一點,再好好的自己清洗一下吧,現在先忍耐一下。我去煮點東西吃,嗯,還要熬藥。”

話說到後麵,又變成了自言自語,然後靜侯一路念叨著就走了出去。

秋素心不禁莞爾。

靜侯的動作很快,不多時,就端著一大碗熱氣騰騰的湯麵回來了。

雖然聞著味道很不錯,但是看著靜侯筷子上綠油油的野菜,秋素心還是頓了一下。

“這是薺菜,你應該沒吃過吧。我用水先煮過一遍,應該沒有什麼怪味道了。試試看,下麵吃挺不賴的。”靜侯解釋道。

一看這男人就是從來都沒吃過苦的,野菜在他眼裏十成十的和野草沒有什麼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