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OP!紀,你怎麼回事?跟你說了多少次了,不能這樣處理球!”耳邊又傳來卡帕羅斯的怒吼,同伴們滿臉不耐煩,本來連貫的對抗因為我中斷了,這意味著訓練時間又將延長。我手足無措,完全不知道自己哪裏又做錯了,茫然地望著卡帕羅斯。這種場景在每天的訓練中一再重複,訓練幾乎變成我的惡夢,我開始害怕隊友把球傳給我,因為隨之而來的很可能又是一聲讓我心悸的驚雷。
自從來到瑞典,卡帕羅斯一改在上海時的輕鬆,變得嚴苛暴躁,而且這股無名火總是發泄在我身上,從小到大,我被教練責罵已是家常便飯,臉皮自認已經比較厚了,但是象這樣被當成全隊的反麵典型一再敲打,還是第一次。我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無意中得罪了他,以至於他故意當著大家的麵羞辱我。我私下和普爾塔一合計,又覺得不太可能,若他真的對我有成見,大可以回去以後,把我甩給二隊,不聞不問,犯不著為了我幹擾全隊的訓練。
清晨五點,卡帕羅斯那張猙獰扭曲的臉硬是把我從夢中驚醒,我惶恐的坐了起來,TMD!這死老頭子做夢也不放過我。
北歐的夜晚很短,晨光從窗簾的縫隙間穿過,帶來一線微微的光明。我們住在離歌德堡數十公裏的一家度假村,周遭幾乎沒有什麼娛樂設施,普爾塔他們那幾個精力旺盛的家夥很快找到了新樂子,附近有一彎藍藍的湖泊,經常有穿著比基尼的瑞典女郎在湖邊曬太陽,昨天他半夜才偷偷摸回來,沒準這小子又泡了個瑞典妞。他主動要求和我住一屋,說是因為我們關係好,現在看來,分明是這小子算準了,不管他幹出什麼出格的事,我都不會打他的小報告。
反正睡不著了,我索性爬了起來,一不小心把手機碰到了地上,發出“啪”的一響,普爾塔哼了一聲,翻了個身,繼續蒙頭大睡,沒心沒肺的鼾聲大作。我有時候很羨慕他,整天無憂無慮,除了女孩子不想其他的,犯了紀律教練訓他,他也是嬉皮笑臉的不當一回事,和他相比,我的心思太重了,總是讓自己很累。
我輕手輕腳的出去,走廊裏一片寂靜,“先生這麼早就要出去嗎?”度假村值班的服務生奇怪的輕聲問我,我沒說什麼,笑著點了點頭,直接出了大門,門前有一大片平整的草坪,有時候我們也在這裏訓練。
這裏風景怡人、氣候涼爽,我可不希望這樣一個美好的地方變成我的傷心地。活動活動身子,我開始繞著場地上一排筆直的木杆做盤球練習,嫻熟地帶著球從木杆間穿過,來來回回跑了好幾道,都很流暢,幾乎沒有磕磕碰碰。這不很好嗎?真搞不懂為什麼對內對抗賽的時候我一拿球,卡帕羅斯就吹毛求疵的。
一輛的士駛了進來,車上下來一個留著駱腮胡的中年男子,我瞥了他一眼也沒在意,他卻好像對我的練習很感興趣,坐在那個從的士上搬下來的皮箱上,靜靜的觀察著我的一舉一動。
“你這樣練是徒勞的,小夥子!”他突然說道,居然還是一口流利的西班牙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