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維維很認真地思考了下,說:“我不知道。”
AK惘然了,這算什麼回答。“那你現在是……?”
眼睛直直地看著黑幕中的天花板,李維維聲音有點低地說:“下個月我爸爸不是要過生日嗎?我想帶他回去。”
“你要帶程諾回去?”AK聽後,整個人激動地跳起來,不小心又撞到上鋪的床杆,疼得她眼淚直接飆了出來,哀號地大叫。“等哪天我經濟富裕了,一定要把這廝碎屍萬段!”
李維維陷在自己的情緒裏,繼而又說:“我年齡到了嘛,這兩年一回去,那些親戚全湧上來問,維維啊,有男朋友了沒?維維啊,有結婚對象了吧?沒有,來,三嬸給你介紹!……那些人弄得我都不敢回去了。”
AK聽著怎麼感覺方向不對:“你不會是拿他當擋箭牌吧?”
“有點吧。”李維維也不否認,隻是聲音有點不著調。“先看看吧,要是我家人同意了,我也不會反對。”
她的無奈AK是聽出來了,隻不過她的逃避……
AK很不滿地怒訴:“李維維,你能不能別這樣駝?”
李維維更不滿地瞪她,哼一聲:“我倒是想當孔雀,可開了屏沒人看呐。”
AK很想把大神的名字丟過去,但想想,還是先不刺激她好了,也不知道大神現在是怎麼個態度,還要不要她?不然維維怎麼會從公寓搬回來,這些都需要查明原因。
“這些我也就跟你一個人說說,你可別給我大喇叭到處吹,程諾那我還沒跟他說,也許到了下個月,我突然就改變主意不帶他回去了呢。”李維維不放心地叮嚀。
“知道啦。”AK幹脆重新躺回床上,有點不耐煩地催促。“睡吧睡吧,我明天還有課呢。”
“嗯。”她輕應一聲,兩人匆匆結束了對話。
雖然維維是這樣說,但AK知道,這是她經過深思熟慮才決定好的事。並且事實證明,她的想法是對的。
一個月後,李維維領著程諾從B市熟悉的車站走出來,叫了輛出租回家。
對於這次有正式拜訪李維維父母的機會,程諾表現出很謹慎,也很重視。A市的特產大包小包的幫忙帶,還給李爸爸買了瓶頂貴的洋酒,以及給自己買了幾套西裝,整個人看上去是穩重多了。
李維維見狀,忍不住噗笑:“你太誇張了,不就是吃個飯,至於弄得跟朝聖那樣隆重嗎?”
程諾可不認同,他心裏認為,這跟醜媳婦見公婆是一樣的道理。“這是必須的,不然你爸媽會想說,這小夥子一點都不懂教禮,都來見家長了,連份禮物都不懂得帶。”
“胡說,我家又不是土匪屋。”李維維淡淡一笑。“其實你不用太緊張,一會你就知道根本就不需要這樣的。”
程諾還是不相信:“為什麼?”
因為沒人會在意。
李維維笑著,卻什麼都沒說。
不過一天走下來,程諾終於明白李維維話裏的意思。
對於他們的出現,李家人表現出過度的熱情,也就是因為這樣,才更讓人覺得客氣。李爸爸不是個特別多話的人,隻有在他們剛到時表現出很激動的樣子,噓寒問暖,但畢竟是經曆過風霜的人,也就十幾分鍾的事,他很快就鎮靜了下來。倒是李媽媽,看起來比李爸爸年輕多了,打扮得比維維還時尚,說話也風趣,不過程諾總覺得維維跟李媽媽之間的相處模式很奇怪,至於是哪怪了,他一時之間又說上來。
幫忙送走一大堆來騙吃騙喝的親戚朋友,李爸爸把程諾叫到屋後麵的小院子,兩爺們很享受地坐在太師椅上,一邊看星星一邊品茶,然後說著男人才可以聽的話。
別不相信,當李維維端著一盤水果靠近,笑問他們在聊什麼的時候,李爸爸揮揮手很爺們地說:“去去去,跟你媽研究研究廚藝去,改明兒別虧待了我女婿。”
當場沒把李維維給囧的,臉倏地一下全紅了,正準備逃走的時候,李媽媽也走過來了,不禁奇怪地問:“這不是才剛過來,你這麼快回屋做什麼?”
李維維拉著她往回走,邊走邊不孝地說:“你Doyle又在實施大男人主義呢,讓我們一旁呆著別摻和。”
“你這孩子,有你這樣說自己的父親嗎?”李媽媽慈笑地拍了她手臂,被她拖進屋。
帶笑瞥了她背影一眼,程諾開口說:“伯父,其實我廚藝還不錯。”
李爸爸愣了下,有點不滿地瞪了眼這個不識趣的未來女婿。
“雖然維維總喜歡丟三落四,但是伯父,我會好好照顧她的。”程諾的笑容淺淺的,甜甜的,但看起來卻很幸福。對他來說,隻要能跟喜歡的人在一起,過著簡單而又開心的日子,無所謂誰付出多一些。
李爸爸怔了怔,然後激動地看著他半晌,最後突然泛紅的眼睛把程諾很無辜地嚇到。
“伯父,我……”
李爸爸頻繁地眨動雙眼,試圖將眼淚逼回去;同時他揚揚手,打斷了程諾的話。
良久,才見他神情有些沉重地開口:“維維沒有告訴你吧?”
“嗯?”程諾惘然,心底隱隱泛起了一絲恐慌。
李爸爸勾起一抹夾帶著苦澀的微笑:“她的個性就是這樣,也許不止是你,就連她身邊的朋友都沒有人知道……其實我和她母親早在幾年前就離婚了。”
“啊?”這是程諾今天所受的第幾驚訝,他已經記不清了。
“那伯母是?”
“再婚。”李爸爸很簡潔地回答,爾後他拿起小凳上的香煙,遞了一根給他。
程諾伸手去推:“謝謝伯父,我戒了。”
李爸爸一陣狐疑,他還沒見過哪個男人不愛煙酒茶這三樣的。“維維要求的?”
程諾苦笑,眼中帶著難掩的落寞:“我倒寧願是她要求的。”
李爸爸一愣,然後微笑著拿起打火機點燃了香煙,用力地吸了一口後,吐霧地說:“她從小到大都這樣,不是她沒有要求,而是她習慣了不用要求去要求別人,或者這跟她倔強的性格有關。”
不知怎的,總覺得今晚的煙有點苦,李爸爸在吸完第二口後,雷厲風行地把煙撚熄,丟進煙灰缸裏,這才慢慢說:“我跟她媽離婚的那會兒,她明明就是很不高興,但什麼都不說,她看著我們走進民政局,坐在那兒看著我們蓋印簽字。”
程諾靜靜地聽著,臉上說不出是怎樣的一種情緒,他似乎能想像得到當時的情景。一個小一號的維維頂著一雙大大清亮的眼睛,瞬也不瞬地盯著正在簽字離婚的父母,那是一種很可怕也很可悲的畫麵。
李爸爸說得有些激動,伸手想再去掏第二根香煙的時候,明顯猶豫了下,最後把目標換成桌上的香茶。他喝了一口後,覺得情緒穩定多了,這才又說:“離婚後,她選擇跟在她媽的身邊。我以為……我以為這樣做對她最好,但我沒有想到,安對她不好,她酗酒,喝醉酒後還打維維,直到我再婚,安甚至更是變本加厲地打她。”
說到後來,李爸爸的身子因為激動而顫抖了下。
程諾難以置信的目光是那麼的清晰,他低著頭,突然沒有勇氣麵對眼前這個年輕人,他的憤怒與心疼甚至比他這個當父親的還要強烈。
忍了許久,程諾才艱難地將怒火壓下,開口問:“後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