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屹緩緩地垂下頭，那原本明亮有神的眼眸此刻也黯淡了下去，像是失去了所有光彩一般。
他的睫毛輕輕顫動著，在眼瞼下方落下一小片陰影，而那雙眼睛裏，此刻滿滿當當都是挫敗和不堪。
小時候滿懷期待的將第一名的獎狀拿給一年也見不到幾次的父母看，得到的隻會是“這是你應該做到的。”
那年除夕，得知他們要回來一起過年，他在廚房忙活一下午。
最後等到菜涼，也隻得到一句“有事來不了。”
第二天大年初一，他飛往母親在的城市，從她助理口中得知自己母親住的地方。
他企圖拚湊這個支離破碎的家，卻被親眼見到的現實迎來當頭一棒。
程挽連忙起身跪坐在許屹對麵，用嬌小的身軀包裹他，輕聲安撫。
“許屹，你很好，哪怕從小沒有父母的教導，你也成為了一個有教養、三觀正，善良的大人。”
隔著薄薄的布料，程挽感覺自己的肩頭被淚水浸濕，有些錯愕的瞪大眼睛。
許屹哭了。
那個在她麵前無所不能，處理任何事都遊刃有餘，處變不驚的男人此刻在她的懷裏無聲流淚。
看著他那落寞又可憐的樣子，程挽的心就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揪住。
很疼，疼得眼眶都不自覺泛紅，隻想緊緊抱住他，給他最溫暖的慰藉。
“許屹，別怕，以後我會給你很多很多的愛。”
許屹沒說話，隻是摟著程挽的手不斷的縮緊，仿佛要把她融進血骨裏，永不分離。
程挽感覺自己快被他摟得喘不過氣了，但卻沒有製止，而是輕輕拍著他的肩膀安撫。
好在他們定的是一個包廂，空間裏隻有他們兩個人，不然許屹也不敢把自己內心最深處的痛展現出來。
許久之後，一直摟著程挽的許屹動了動，抬起一直埋在她頸窩的腦袋與她對視。
原本深邃漆黑的眼眸中此刻還有殘留的淚花，鼻頭和那眼尾處已然泛起了淡淡的紅色。
看起來破碎感十足，讓程挽忍不住心頭泛軟，好想把他拉進懷裏抱抱。
“我沒事了，先吃飯吧。”原本清冽的聲音此刻帶著點顆粒感，嗓音也不似以前那麼冷清。
“你真的可以嗎？其實你可以再抱一會的。”程挽有些遲疑的問道。
“放心吧，隻要宣泄出來就已經好很多了你上飛機之後到現在還沒吃飯，不能把你餓著，快過去坐下。”
許屹被程挽的話語暖到，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笑意，揉了揉她的腦袋，讓她坐回去。
“那好吧，不過你要是不開心就和我說，我的肩膀隨時都可以給你依靠。”
程挽不情不願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再三叮囑他。
“知道了，我不開心一定第一時間找你。”
許屹臉上的笑容燦爛幾分，出去讓在外麵等著傳菜的服務員把菜端進來。
吃完日料後，許屹本想著陪程挽好好逛逛附近的一家購物中心。
但助理打電話告訴他大訂單的老板即將來公司拜訪許屹，還有半個小時就到了。
許屹本想打電話給那位老板改天再約，但程挽卻直接把他送到公司樓下，讓他趕緊上去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