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刻,響起了一陣刺耳的嘈雜聲。原來,在麥哲講話時,有4隻個頭挺大的耗子爬出洞口,蹲坐在後腿上聽他演講,突然間被狗瞧見,幸虧他們迅速竄回洞內,才免遭一死。麥哲抬起前蹄,平靜了一下氣氛:

“同誌們”,他說,“這裏有一點必須澄清。野生的生靈,比如耗子和兔子,是我們的親友呢還是仇敵?讓我們表決一下吧,我向會議提出這個議題:耗子是同誌嗎?”

表決立即進行,壓倒多數的動物同意耗子是同誌。有4個投了反對票,是3條狗和1隻貓。後來才發現他們其實投了兩次票,包括反對票和讚成票。麥哲繼續說道:

“我還有一點要補充。我隻是重申一下,永遠記住你們的責任是與人類及其習慣勢不兩立。所有靠兩條腿行走的都是仇敵,所有靠四肢行走的,或者有翅膀的,都是親友。還有記住:在同人類作鬥爭的過程中,我們就不要模仿他們。即使征服了他們,也決不沿用他們的惡習。是動物就決不住在房屋裏,決不睡在床上,決不穿衣、喝酒、抽煙,決不接觸鈔票,從事交易。凡是人的習慣都是邪惡的。而且,千萬要注意,任何動物都不能欺壓自己的同類。不論是瘦弱的還是強壯的;不論是聰明的還是遲鈍的,我們都是兄弟。任何動物都不得傷害其他動物。所有的動物一律平等。

“現在,同誌們,我來談談關於昨晚那個夢的事。那是一個在消滅了人類之後的未來世界的夢想,我無法把它描述出來。但它提醒了我一些早已忘卻的事情。很多年以前,當我還是頭小豬時,我母親和其他母豬經常唱一支古老的歌,那支歌,連她們也隻記得個曲調和頭3句歌詞。我很小的時候就對那曲調熟悉了。但我也忘了很久了。然而昨天晚上,我又在夢中回想起來了,更妙的是,歌詞也在夢中出現,這歌詞,我敢肯定,就是很久以前的動物唱的、並且失傳很多代的那首歌詞。現在我就想唱給你們聽聽,同誌們,我老了,嗓音也沙啞了,但等我把你們教會了,你們會唱得更好的。他叫‘英格蘭獸’。”

老麥哲清了清嗓子就開始唱了起來,正如他說的那樣,他聲音沙啞,但唱得很不錯。那首歌曲調慷慨激昂,旋律有點介於“Clementine”和“La Cucuracha”之間。歌詞是這樣的:

英格蘭獸,愛爾蘭獸,普天之下的獸,傾聽我喜悅的佳音,傾聽那金色的未來。

那一天遲早要到來,暴虐的人類終將消滅,富饒的英格蘭大地,將隻留下我們的足跡。

我們的鼻中不再扣環,我們的背上不再配鞍,蹶子、馬刺會永遠鏽蝕

不再有殘酷的鞭子劈啪抽閃。

那難以想象的富裕生活,小麥、大麥、幹草、燕麥、苜蓿、大豆還有甜菜,那一天將全歸我儕。

那一天我們將自由解放,陽光普照英格蘭大地,水會更純淨,風也更柔逸。

哪怕我們活不到那一天,但為了那一天我們豈能等閑,牛、馬、鵝、雞為自由務須流血汗。

英格蘭獸、愛爾蘭獸,普天之下的獸,傾聽我喜悅的佳音,傾聽那金色的未來。

唱著這支歌,動物們陷入了情不自禁的亢奮之中。幾乎還沒有等麥哲唱完,他們已經開始自己唱了。連最遲鈍的動物也已經學會了曲調和個別歌詞了。聰明一些的,如豬和狗,幾分鍾內就全部記住了整首歌。然後,他們稍加幾次嚐試,就突然間齊聲合唱起來,整個莊園頓時回蕩著這震天動地的歌聲。牛哞哞地叫,狗汪汪地吠,羊咩咩地喊,馬嘶嘶地鳴,鴨子嘎嘎地喚。唱著這首歌,他們是多麼的興奮,以至於整整連著唱了5遍,要不是中途被打斷,他們真有可能唱個通宵。

不巧,喧囂聲吵醒了瓊斯先生,他自以為是院子中來了狐狸,便跳下床,操起那支總是放在臥室牆角的獵槍,用裝在膛裏的6號子彈對著黑暗處開了一槍,彈粒射進大穀倉的牆裏。會議就此匆匆解散。動物們紛紛溜回自己的窩棚。家禽跳上了他們的架子,家畜臥到了草堆裏,頃刻之間,莊園便沉寂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