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休息多久,喪鍾人就發現了這個通往頂層的樓梯。喪鍾人散發出來的惡臭如同跗骨之蛆一樣跟隨著他,空氣中的味道越來越濃。軍士攥緊了長矛,做了一個準備刺殺的姿勢。
粗重的呼吸聲傳來,一個喪鍾人突兀的與軍士打了個照麵。一瞬間,兩個死敵對視了一眼,從那喪鍾人的眼底,他看到了對方的驚惶絕望。他毫不留情的將手中的長矛遞了出去。隻聽“噗”得一聲悶響,銳利的矛尖捅穿了喪鍾人的胸口。軍士飛起一腳踢在他的肚子上,還殘存著幾絲微弱氣息的喪鍾人從樓梯上滾到走廊。軍士吐出一口唾沫,握著長矛據守住自己最後的陣地。
在他的腳下,幾顆腦袋探出頭來。嗜血的光芒在他身周梭巡。軍士冷笑著抽出了一枚手投炸彈,在牆壁上擦燃然後丟了出去。
“轟!”
彈片橫飛,這枚炸彈在空中爆開。曾軍士躲之不及,臉頰上也捱了一枚彈片。滾燙的血流進口腔裏,又從他的嘴角滲出來。他擦了一把血,忍受著劇痛,雙腳像紮了根,穩穩的站在樓梯拐角處。
硝煙散盡,又一個喪鍾人衝了上來。他是死士,而他也是。喪鍾人亮出自己的胸膛,嘴角咧出悍不畏死的笑容。軍士一言不發的將長矛刺了出去,將他刺了個對穿。那喪鍾人雙手緊緊攥住了長矛,兩人在狹窄的樓梯上拚死較力。
軍士抽了個冷子,一腳踢在了那喪鍾人脆弱的腳踝上。那瀕死的喪鍾人慘叫一聲,學了他的前輩,滾地葫蘆一般的滾下樓梯。曾軍士像個天神一樣,平端著長矛。嘶啞著聲音喝道:“誰來領死!”
沉寂了幾秒鍾之後,又一個喪鍾人衝上來。依舊是敞開了胸膛,等著曾軍士將長矛貫入。但這次軍士沒有給他機會,幹脆利落的挺矛直刺。將那喪鍾人刺死。還沒等他稍歇,第三個喪鍾人又衝了上來
人的力氣終有用完的時候,不知道刺穿了多少個散著惡臭的皮囊,終於在一次較力中,他的長矛被敵人劈手奪了過去。走廊裏,響起了一陣陣陰沉瘮人的獰笑聲。幾雙閃著紅光的眼睛,出現在了樓梯的底部。軍士後退了一步,掏出最後一顆手投炸彈,高高舉過頭頂。
“嘰哩哇啦”一陣恐慌的慘叫聲響徹了堡壘,步步進逼的喪鍾人一哄而散。軍士輕蔑的笑了一聲,將安全蓋推開了一條縫隙。轉身頭也不回的朝著窗口奔去。
發現上當的喪鍾人惱羞成怒,拚命的追了過來。軍士剛剛爬到堡壘的頂層,就看到了一個喪鍾人拚命朝他伸出了烏黑的爪子。他從地上撿起一枝裝滿了子彈還沒來得及發射的步槍,朝著黑洞洞的窗口便扣動了扳機。
似乎能夠聽到子彈鑽進肉體的悶聲,追上來的喪鍾人竟一個都沒能逃脫。好容易扯開了堆疊在一起堵住了窗口的死屍,一個勇敢的喪鍾人終活著看到了他們的敵人。
看見那麵容普通的人類軍人,也如同他們一樣狼狽,氣喘籲籲的坐在堡壘頂層的邊緣。手裏的武器低垂著,另一隻手握著一根短小的鐵棒。
他的背,緊緊的靠在旗杆上,一麵迎風烈烈作響的黑底藍邊戰旗不住的將它溫柔的一角拂過他的麵頰。似乎是母親蒼老的手,似乎是妻子溫暖的臂彎,又仿佛是兒女那嫩嫩的臉蛋。軍士嘴角勾出一絲不舍的微笑,拇指輕輕用力,推開了手投炸彈的安全蓋。
“來啊。膽小鬼們。”軍士看著那一步步小心接近的喪鍾人。低聲喃喃著,將打空了子彈的步槍丟在一邊。他站了起來,合身朝著眼前的敵人撲了過去。
喪鍾人們下意識的挺起了手裏的長矛,尖銳的矛尖將他身體刺出了五六個透明窟窿。眾人齊齊發力,將他一舉頂上半空。
天地在旋轉,軍士模糊的視線中似乎看到了不遠處森林中湧出一條淺藍色的線。他感到一陣陣的無力,雙臂張開仿佛是想要擁抱藍天。手投炸彈從他掌心滑落,尾端與地麵相撞,發出一聲輕微的聲響。一股青煙冒了出來,迅即被淩亂的腳步踩散。
耳邊似乎響起了熟悉的潮湧聲,一條大船破開了濃霧,緩緩朝他駛來。
“歸來兮,歸來兮”一個稚嫩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久久不絕。
一股白煙從那座灰色的堡壘上升騰而起。王祀的心中陷入了不安的深淵。正當他煩躁的摸出懷表,想要看一眼時間的時候。傳令兵從密林裏穿了出來,氣喘籲籲道:“閣下,191衛炮兵隊已經做好了開炮的準備!”
王祀瞪了他一眼,“開火!”
年輕的指揮官下達了命令。秦曆717年十一月十六日下午二時十五分,秦軍在南大陸坎達拉城附近正式與入侵的喪鍾人軍團接戰。但誰也不會知道,在那座無名高地上曾經發生過的慘烈戰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