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隻有我一個兒子。他怎麼會不認我?”孫以寧昂著頭尖聲大叫道。
“哦。”江流隨口答應了一聲,嘴角帶著譏諷的微笑轉身回到船艙中。
普爾眼看孫以寧的臉色越來越白,氣息越來越粗。生怕把這小子氣死了就找不到合適的代理人了。急忙拉著他的手臂勸慰道:“你父現在不認你不代表以後不認你。且徐徐圖之,切不可中了那奸人的詭計。”
“去你娘的徐徐圖之!”孫以寧撥拉開普爾的手臂,氣衝衝走進船艙之中。咆哮聲從船艙中傳了出來,“給本公子去找十個不,一百個女人來!”
普爾搖了搖頭,輕歎了一口氣。將杯中酒飲盡,又續上一杯。他望著江船上最大的那個艙室,嘴角緩緩上揚,勾出一絲殘酷的微笑。
與此同時,庸親王府。
蕭十三心情沉重的從親王府中出來,手中兀自捏著沉甸甸的信封。在他身後,幾個穿著素服的仆人奔出來,用白布將府門前大紅的燈籠裹上。大蠻看見他,急忙趕著馬車迎了上來。
“蕭執事,怎麼了?”
蕭十三苦笑著搖了搖頭道:“來得不是時候,王妃歿了。庸親王這邊的仲秋節,怕是過不成了。”
“王妃身體不是康健的很,怎麼說沒就沒了?”大蠻聽了消息,頓時眼睛發直。他畢竟是偏遠州縣出來的人,對於這些貴人們的印象隻來自於識字人傳揚的過時新聞。
“王妃已經病了一年多了,能熬到今天也是不易。”蕭十三再也沒了把禮金往下送的心思,這次出來算是白跑了一趟。王妃病逝在蜀郡不算小事,他需要馬上回去劍門把消息報告給昌叔知道,以便昌叔和燕半城用最快速度作出反應。至於那些剩下的禮金,如果蕭若和庸親王都沒收的話,肯定也是送不出去的。蜀郡大大小小的頭腦們,可都唯那兩個文武大員馬首是瞻。
但願昌叔不要低估自己的辦事能力才好,蕭十三暗暗想著,吩咐大蠻趕著馬車朝城外駛去。這會兒坐火車可不及自駕馬車回去的速度快,身在劍門的燕半城越早得知消息,就能越早作出反應。蕭十三自從得到新的指令後,對於在燕家的地位越發重視起來。
贏庸將自己關在書房裏,任憑誰來敲門都是不見。直到門下仆人通傳蜀郡郡守蕭若上門拜訪的時候,書房裏才傳出親王殿下鼻音濃重的聲音。
“開門迎客。來人,給我更衣。”
蕭若走到中門的時候,贏庸已經在仆人的攙扶下搖搖晃晃的走了出來。蕭若見他一副憔悴的模樣,喟然一歎,欠身道:“殿下莫要悲傷過度,蜀郡軍民可都指望著您這根主心骨給他們撐腰呢。”
贏庸臉上露出悲戚的神色,搖頭愴然道:“她走了,我的心也死了一半。人活世上,還有什麼滋味?”
蕭若又勸了幾句,才勸得庸親王去吃些東西好將養身體。喪禮要持續三天,三天時間裏各地來客將陸續上門吊唁。庸親王是肯定要陪完全程的,萬一累出病來,可不是鬧著玩的。他唯恐庸親王吃不下東西,便說好了一起過去作陪。順帶著打發了隨著自己一起前來的妻子和妻妹前去靈堂陪靈。
贏庸沒有子女,靈堂裏隻有幾個側妃虛情假意的啼哭著,長生燭的燭芯燒的都蜷曲起來,不時發出“畢畢啵啵”的聲音。也沒人去管它,任由它的火焰愈發旺盛起來,蠟淚順著蠟台流到桌上,結成一灘灘透明的小小湖泊。
蕭若的發妻帶著妻妹走到靈柩前,以晚輩身份欠身行禮。幾個側妃不敢怠慢,慌忙停了哭聲上來還禮。蕭妻一一將諸側妃攙起來,扶到一邊道:“還請諸位嬸嬸不要過度難過,將養著身體。喪禮這才是第一天,把嗓子都哭啞了,等賓客們來了時哭不出來,丟得可就是親王殿下的臉了。”
眾側妃聽蕭妻說得在理,不由得抬頭暗暗打量這位郡君家的正妻。這才愕然發現,這位秦語說得甚是流利的女子竟不是土生土長的本土人士。她披著栗子色的長發絲毫不加裝飾;瞳仁碧綠,如同一汪清澈的湖水;膚色雪白,白嫩的肌膚下,暗青色的血管隱隱浮現。
眾人不由納罕,郡君家的發妻自從跟隨夫君一起上任之後,除了有一次探望重病的王妃之外,一直都呆在郡守府安心侍奉夫君。誰能想到堂堂一郡之主的大婦,竟然非本國女子。這事情若是傳揚出去,當真要羞煞國內那些自詡羽衣第二的女嬌娘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