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榮”號終究是沒能成行。閆長順倒也光棍,跟祖恒立下“君子之約”後,第二天便將指揮部又搬回了“鯨鯊”號上,命一幹船師加緊開始新艦的海上試驗。
“光榮”號帶著補給船再一次出海航行,隻不過這一次不是炫耀式的快速往返,而是要進行它百煉成鋼的最後一步必經之路。它將在雨季中與惡劣的天氣海況搏擊,在那之後,將會真正迎來它的新生。
秦曆717年八月八日,大雨。泉州,軍事研究院泉州分院別院。
林光一打著雨傘走進孫鏗的居所。站在屋簷下,將雨傘遞給站在門前的薛漢臣。
“今天有什麼重要情況嗎?”他隨口問道,望著屋簷下幾乎連成一條線的晶瑩珠串。
“能有什麼重要情況?”薛漢臣聳著肩膀百無聊賴道。自從來到泉州之後,對這位生性活潑好動的侍從官來說仿佛坐進了一座大監獄裏。整個泉州都是關押他的地方,想逃都逃不出去。如果說,這時候誰最盼著雨季結束,趕快出發去下一個目的地,那麼薛漢臣可以稱得上是最迫切的一個。
“雖說現在局勢緩和了,但你也不能太過放鬆。”林光一看他痞懶的樣子,忍不住叮囑了幾句。“總有一些人,想要了他的命。他們的腦袋裏才沒有什麼未來和希望,隻是被仇恨或利益蒙蔽了眼睛。”
“知道,知道。”薛漢臣不耐煩的道。
“這麼多年過去,你還是老樣子。”林光一低笑道:“長公主殿下是不會喜歡你這種性格的。”
“我是被你這瘋子打敗的,關長公主殿下什麼事情?”薛漢臣哂笑道:“對了,這次你回那廢墟去,找到你妹子的骨頭了沒?”他知道,在不動手的情況下,什麼才是林光一的致命傷。
可是這一次,他的絕殺卻令人意外的失效了。
“我妹妹有可能沒死。”林光一望著連綿不斷的雨絲,淡淡回答道。
“沒死?”薛漢臣吃了一驚,沉吟了片刻,吞吞吐吐道:“老兄,你有沒有考慮過一種可能殺死韓康的人,是你的妹妹。”
“她為什麼要殺老韓?無冤無仇的。”林光一搓著下巴喃喃著。
“誰知道?”薛漢臣道:“你妹妹古靈精怪,她心裏可是從來都沒有什麼正邪是非觀的。也許隻是和你打個招呼。”
“你確定是她?”林光一眼神突然犀利起來,打量著薛漢臣。
薛漢臣輕輕搖頭,“我隻是推測。我當時就在現場,行凶的是個女人是其一,她的身手很像我們是其二。絕域裏,唯二的兩個女子畢業生,一個是蕭冰,另一個就是令妹。蕭冰沒可能動手殺院長的人,隻有”
林光一歎了一聲,“都是猜測而已,也隻有找到她才能知曉真情了。”
“如果真的是她,又站在你的對立麵上。你該如何自處?”薛漢臣忽然壓低了聲音問道。
“也許隻有讓她去死了。”林光一森然回答道。如霜雪一般的冷漠表情,讓薛漢臣的氣息一窒。似乎當年那個在決鬥場上陰狠冷厲的白發戰士又重新回到了身上。他想勸他看開一些,話到嘴邊卻縮了回去。重重拍了拍對方的肩膀,“保重。”說罷,頭也不回的衝入雨幕之中。
林光一望著他的背影漸行漸遠,微不可察的呼出一口氣。輕輕闔上了眼睛,低聲自語道:“你意欲何為?”
與此同時,帝國西南蜀郡。劍門關。
劍門關是進出蜀郡的必經之路,也是帝國西南第一雄關。不過,令人惋惜的是,這座可以藏兵十萬的雄關自建成之日起,從未經曆過戰火的洗禮。抗擊深淵的戰爭雖然打得如火如荼,但深淵軍的兵鋒最遠隻達到過荊州。蜀郡在南大陸的開發計劃提上議事日程之前,一直都是帝國真正的大後方。
與北方處處緊繃著的戰爭氣氛不同,這裏似乎連空氣都洋溢著一股安詳的甜味。青瓦紅牆風格的民居,間雜著翠綠的竹屋。青石板鋪就的路麵上,數百年來被無數人走過已經磨得像鏡子一般光可鑒人。
劍門關如同一把大鎖,橫亙在劍門州的中間。將這座城市一分為二。劍門當地人習慣用東劍門和西劍門來稱呼。隨著城市規模日益增大,劍門關成了限製城市發展的巨大阻礙。近幾年來,拆毀舊關在東劍門以東重建新關隘的呼聲甚囂塵上。隻不過一拆一建耗費巨大,沒有哪個郡守敢於承擔如此沉重的曆史責任,對民間的呼聲聽而不聞了事。
時值蜀郡一年中最熱的時候,大多數人都藏在家裏,隻有黃昏和早晨才會出門。街上行走著的,除了叫賣水果和涼飲的小販,再也沒有了其他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