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葭總感覺自己對不起良辰。
第二天,她的配槍重新又回到了她的腰間,隻不過,良辰姐臉上的微笑,再也不見了。
旅途在平淡中一天一天的過去,小弟也慢慢好了起來。終於,當列車駛進長安南部第一兵站的時候,這也意味著,陳葭回到了闊別一年之久的長安。隻不過這時候陪在她們身邊的人,早已經不是慈祥的父親,而是一個柔弱的少女軍官。
孫鏗回長安的消息並不是秘密,盡管有的人不希望他回來,但是這一次他有了不得不回來的理由。羽衣長公主殿下的婚禮終於要舉行了。
掩藏在婚禮背後的,是帝國一項重大的決策。這個決策也已經到了最後的關頭。贏晚希望自己的所有擁躉,都能夠站在高台上欣賞到勝利的煙火。
當值的侍從官宣布孫鏗的隨員們可以有一天時間做自己的事情,羽衣也下達了差不多的命令。於是,良辰就這樣帶著陳家姐弟倆離開了兵站,坐上了一輛駛向長安城裏的馬車。
良辰的手裏攥著一張紙條,上麵寫著一個陌生的地址。長公主殿下大度的又將沒收充公的陳家宅院歸還給了姐弟倆,這一舉動雖然並不能讓陳葭放下仇恨之心,但多多少少也緩和了她和孫鏗之間的敵對情緒。
當然,孫鏗並不知道有一個小女孩差點殺死了自己。這個時候,他正坐在另一輛馬車裏,伸出手指掐著眉心。考慮著見到贏晚之後的情景。齊大誌一家人坐在他的對麵,對於即將到來的大場麵,三人都有些忐忑。鈴鐺在想,一個強大帝國的皇帝長得是一副什麼模樣?而齊大誌則激動得一直都在發抖。
“列祖列宗在上,齊大誌今天就要去見陛下了。”他嘴裏不斷的咕噥著,有一種手腳都無處安放的感覺。蕭顯看他的樣子有些好笑,於是忍不住提醒道:“齊大誌,你最好冷靜一點。如果被禮儀部的官員看到你的樣子,說不定會先給你進行為期一個月的禮儀培訓。拿出軍人的風範來。記著,皇帝陛下也不過是一名軍人罷了。”
“哦是。”齊大誌如夢初醒,深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小思秦從玩具零食的包圍中抬起頭來,有些疑惑的望了父母一言。正襟危坐的父親和神思不屬的母親,他的心思很快就被玩具零食重新牽引回去,低頭認真的玩耍起來。大人們的世界,對他而言還是太過於複雜的事物。
他不會知道,自己已經從此脫離了平凡的人生路線,走上了一條看似富麗康莊的貴族之路;他更不會知道,在帝國這樣一個大環境中,成為貴族的責任比之平民更加沉重。如果說平民是帝國的血肉、國民是帝國的骨骼,那麼貴族便是帝國的神經。一舉一動,無不牽一發而動全身。
馬車沿著貫穿長安城的大道駛向城市中心的秦宮。街上行人熙熙攘攘,路邊行道樹上抽出嫩綠的枝芽。點點綠芽之間,依舊還存留著幾朵業已發黃的白紙花。讓人很快就會想起,那位受人尊敬的老者,剛剛離開這個世界還沒有半年時間。
秦宮的正門一般情況下是不會打開的。所以孫鏗的馬車是從側門進入。他記得上一次到這個地方來時,是一年多以前的一個雪後。那一次羽衣為了找自己而從馬上跌落下來,摔傷了腿。作為帝國有數的重臣之一,孫鏗忽然發現自己和秦宮接觸的機會並不太多。兩年來僅僅到過三次而已。
不過,在帝國的重臣中,誰有他這樣輝煌的履曆呢?現任帝國皇帝贏晚曾經在他的身邊擔任過半年之久的侍從官。可以這麼認為:他孫鏗,是贏晚的半個老師。如果沒有帝婿這個身份,那麼這半師的名分也足以讓孫鏗在贏晚在位的時候舒舒服服的活下去。想起那位老者的安排,孫鏗不由得呼出一口氣來。
贏晚在就任帝國皇帝之後,並沒有搬離那座陪伴他一起長大的小樓。馬車在林蔭帶停了下來,按照規定,最後的這段路程需要步行前往。
兩名衛士過來,依次檢查了他們的證件。
“院長閣下,陛下正在房間中等你。”衛士敬禮後,恭敬得道。
“明白了。”孫鏗微微點頭致意,然後帶著齊大誌和蕭顯兩人走向了不遠處的小樓。
帝國的全境在增加了天海郡之後,再次獲得了擴充。賀八方發現,這次看到的沙盤,比上一次見到的更加深遠了一些。藍色大洋中間,多了一顆不那麼引人注目的褐色小點。上麵插著一麵紅色三角旗。那是一座島嶼,也是帝國即將踏上南大陸的最後跳板——綠島。
察覺到賀八方的視線注視方向,贏晚無聲微笑。不得不說,賀八方是一個完美的政務助力。議政大殿經過他的理順之後,變得更加高效有序。他也成功的從政務地獄中脫身出來,有了一點屬於自己的私人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