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夢見的那一次丶那一個丶那一刻丶那一生.(1 / 2)

我從第一次躺在床上活動手指開始,就知道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

在一個黑得好似不著邊際的小房間裏默默地思考著。我伸出手來,我卻看不到它,但是我知道它已經伸出來了,用眼睛是可以見證它同黑暗融為一體,當我閉上眼時,將它向左向右,緩慢地,穩定地,一絲不苟地移動著,漸漸地,它變得焦躁起來,它不安,抽搐,顫抖,為不知名的事物而憤怒,遊離在黑暗外,靜止在黑暗中。

實際上這一大段廢話都是來描述我的手變得千奇百怪的過程。手就是手,我們知道它存在著,在黑暗中感受的到底是手的頻率還是黑暗的,隻有自己才是清楚的。

關上燈,想用手握住眼前的虛無是永遠都握不住的,你躺下來,睜開眼正如你閉上眼,讓呼吸變輕,心跳變慢,不用做出任何動作你就能知道你抓住了它,或者說它裹住了你,如此安靜,溫暖,勾勒起你在出生前被羊水包裹的記憶。然後等下去,不知道在等什麼,但是你知道你得等下去,就像是在母體裏的胎兒般沉默,耐心。

有一縷光直射心房,無論當時睜眼沒有,你能立馬感受到它,它在這浩瀚無垠的黑暗中顯得如此渺小,卻無法忽視,它把所有的注意力都吸引過去,因為宇宙已經沉寂得太久,它需要針紮的刺痛顫抖起來。這黎明的第一縷光就化作一根繡花針輕輕的撬開已經風塵已久的房門,這次不會顯得太突兀,小房間已經明朗,外麵便是出去的路。

我收拾行囊踏出了第一步,最起碼出門的第一步永遠不會錯。

這是簡立在出發前的經曆,我很喜歡,所以把它放在最前麵,然後把它放在最後麵。

簡立走出醫院看到了天空,然後又望向了地麵,地上的塑料袋隨著風打著轉,枯葉攪在一起,無休無止的纏鬥,最終一頭撞在消防栓上,停歇下來。

他下了台階靜靜行走,他沒看到路前破碎的玻璃碴子和路旁一灘又一灘的積水,所以他木然的繼續前進,帆布鞋踩了上去,有玻璃碎裂的聲音,也有硬物刺入皮肉的聲音。玻璃嵌入鞋底,隨著一步一步的磨蹭,破口拉開得越來越大。

一輛輛轎車駛過,水一次次被濺起灑在簡立身上,緩緩流下,流到腳踝流到腳底,混雜著腳下的血水,在路上留下了淺淺的腳印。

簡立有些恍惚,那些過往組成不知名的畫麵從眼前一閃而過,記憶深刻的慢慢多了,流淌的緩慢了,看的清晰了,所以他的腳步慢慢平穩了。一路走到遠處留下的印記一次比一次更加鮮豔。

這時候沒有什麼悲傷和痛苦可以流露,就像是電腦上播放一段段被剪輯的視頻,然後把它編碼,放入磁盤,再加密。簡立發現他再也想不起來有什麼東西是他需要刻骨銘心的,他變得苦惱起來。

簡立走到了學校裏,走進了那一片火紅的楓樹林,在這樣一片火紅下,他腳下的印記顯得微不足道。他找到了一個一眼就能看到的長椅坐了下來,撫摸著椅子上落漆的坑坑窪窪,找到了一絲熟悉的味道。這裏本應該有一個人,她旁邊有一本很久很久的書,然後她不會去看書,就是看這一片火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