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托!你胡說八道些什麼啊!”季舒宇在這頭吼,那邊卻亂成一團。他拿開話筒看了一眼,翻了個白眼,當機立斷的掛電話推椅子開門下樓。

也是他運氣好,宿舍管理員居然不在位置上!連逃過三樓四樓間那個宿舍管理員大媽進入三樓女生宿舍這一關都免了。

偷偷摸摸急急匆匆到了千鳥寢室門前,季舒宇連門都不敲,見沒鎖就推門而入,並且做賊似的飛快鎖上了門。

“你們在搞些什麼啊!”季舒宇壓低聲音打斷那還在為一個電話筒糾纏不休的幾個女生。

千鳥驚訝的眨眼,“你怎麼下來了?宿管居然放你進來?”她們這層的那位大媽管理員,可是出了名的嚴謹。

“你管我怎麼進來的!”季舒宇懶得解釋,幾步跨到了她們邊上,抽走了話筒掛上電話,“玩什麼筆仙?你不怕引……你沒看到小琦怕嗎?”掃了眼還有兩個不知情還好奇看他的女生,原本的質問馬上拗成了對勵音琦的維護。

“哦……你就因為小琦怕才急急忙忙下來的哦?”蕭肖曖昧的謔笑。

季舒宇翻了個白眼,還來不及說什麼,門口就傳來敲門聲。

所有寢室內的人都一傻,而那門外的人見沒人開門,又敲了敲,“喂!同學!開下門!”

“宿管!”千鳥驚訝,“怎麼這時候查房?”

勵音琦卻馬上緊張的看向發楞中的季舒宇,“你怎麼辦?宿管會說嗎?”

滿頭黑線的季舒宇有些鬱悶,“被看到肯定要寫檢查,還要每天上下樓忍受她的目光淩遲。”真倒黴,為什麼女生跑男生寢室就沒那麼大的後遺症呢?

千鳥幸災樂禍,“我覺得不止,這位大媽性子特別暴躁,而且你又是學生會裏的人,說不定就被她當反麵教材公開到學校裏去也不一定,那可就精彩了!”唉呀,如果真的這樣,季舒宇愛美人不畏宿舍管理員強權的事跡估計會更加廣為流傳吧?不錯!

“那怎麼辦?”勵音琦焦急的左顧右盼,企圖找個地方讓他躲起來,開始後悔打剛才那個電話了。

“也許沒那麼糟糕。”季舒宇被勵音琦拉到一邊,看她想把她塞到櫃子裏去的架勢連忙阻止。“別開玩笑!你把我切了都塞不進去的!”

“笨蛋,就算要切你,這裏也沒合適的刀!”單千鳥左右一看,當機立斷扯住過季舒宇就往窗口推,嘴裏還不明用意的說了句,“季舒宇同學,現在就要考量一下你的臂力了!”

而勵音琦看著千鳥接下來的動作,差點驚叫起來。

“同學!開門啊!裏麵在幹什麼?再不開我用鑰匙開門了!”門外的宿舍管理員已經開始不耐煩起來。

剛才有同學偷偷摸摸的跑進跑出的,管理員大媽就覺得奇怪了,結果就一個一個查過來,居然有一群人躲在一個寢室裏玩筆仙!小小年紀就迷信,這還了得?他們英闌這樣的學校裏,絕對不允許有這樣的事情!所以她就拿著鑰匙來強製查房。

查了幾間都還好好的,一個圈子繞到剛才玩筆仙的邊上這間,又怎麼都不開了。有些不高興的宿管板起了臉,索性直接的用鑰匙開了房間。

門一開,果然看到四個女生圍在窗口的桌子邊,還有桌子上幾張淩亂的紙和筆,她的臉色就更不好了,“怎麼你們也在玩筆仙?!不許玩!多看點書,不要那麼迷信!知道嗎?”

“我們沒有玩,隻是在討論明天這個學妹參加競選的事情。”千鳥無辜的舉了舉桌子上的一疊資料。

“是嗎?”宿舍管理員還是有點懷疑,但左右看了看,沒覺得什麼不對,也就關門走了出去。臨走還是嚴肅交代道,“不許玩筆仙!”

“知道知道。”千鳥等四人連連點頭。

見宿舍管理員出去,勵音琦急忙走到窗邊,“舒宇,可以上來了。”

而千鳥也湊上去,“我說吧,你藏在這裏肯定沒人看得到。”

最危險的地方,果然是最安全的地方吧!

“對啊,真是好地方。”管理員進來一瞬間,被不分青紅皂白的千鳥推到窗外掛著的季舒宇苦笑的就著窗框,做起了引體向上,努力往寢室裏麵爬。天!他終於知道電視裏那些徒手爬牆的人什麼感覺了,懸空的滋味可真不好受!

“當心當心!”勵音琦看季舒宇沒有什麼接力而顯得艱難的攀爬上來,提心吊膽的,想要幫忙又生怕幫倒忙反把季舒宇弄得掉下去,幾次伸出去的手又縮了回來。

蕭肖卻一邊看戲一邊讚歎,“季舒宇,以前一直覺得你這家夥陰險狡詐又瞻前顧後的,剛才你縱身往窗外跳的樣子,可算讓我刮目相看了!”

“謝謝了!我可沒你說得那麼豪氣!”季舒宇一直腳跨在窗框上停了停,聽著向來不對盤的蕭肖的調堪,萬分的沒好氣,“這裏三樓啊!摔不死摔殘了才叫悲劇好不好?”

“真掉下去了,說不定學校裏又多一個八卦的題材,為了女友聲譽,縱身跳樓——太偉大了!”蕭肖沒去看季舒宇有些青黑的臉色,自顧自的開始構想起狗血情節。

勵音琦卻根本沒去理會蕭肖在說什麼,見他停下來和蕭肖鬥嘴,忙不迭的催促,“快進來快進來,萬一掉下去就糟糕了。”

季舒宇對滿臉緊張的勵音琦安撫的笑了笑,放棄與蕭肖的抗辯,順從的先從窗口邊爬進來。

“千鳥……”

一言不發欣賞自己創意的千鳥正笑眯眯的,卻被徐媛媛拉了一下。“什麼事情?”她頭也不回的問。

“千鳥……我覺得我眼花了……”徐媛媛的聲音很有些虛弱。

“花什麼啊!剛才我又沒真的把季舒宇往樓下推,隻是讓他掛外麵罷了。”千鳥愈來愈覺得勵音琦和季舒宇實在是般配的一對啊!“其實我才不會真的去嚇音音呢!先前最多隻是要嚇一下季舒宇罷了,看他那麼緊張,絕對值回票價!哼哼!誰讓他那個時候戲弄我和暄宣?眼下正好討回來!音音麼,隻好稍微對不起她一下啦!嘿嘿!”她自顧自的說得高興,而徐媛媛又重重的拉了她一下,還把她的腦袋給硬轉了個角度。

然後千鳥覺得自己真的眼花了。

“千鳥!你看!”徐媛媛聲音呆滯的加重語氣,“看到什麼了嗎?”

脖子轉了九十度角的千鳥在看清楚徐媛媛指給她看的東西之後,本來滿臉的得意早就僵硬起來,“呃——這個……”

隻見桌子上,那原本拿來玩筆仙的紙,不知什麼時候從一疊做掩護的競選資料下抽了出來。而邊上一支筆仿佛被無形的手拿起,豎了起來,正在那張紙上寫著什麼。

“我覺得,應該不是幻覺吧。”徐媛媛用力閉了閉眼再睜開,而似被無形絲線牽扯的筆卻還在紙上奮筆疾書著。

她們兩個的動作很快引起了季舒宇等人的注意,一時間目光和注意力落處全都到了那書桌上。

寢室裏的幾個人頓時都僵住了。

那支筆寫得不緊不慢的,卻很流暢,行雲流水般不住的往下寫著,不一會兒,那支筆就寫滿了半張紙。

蕭肖發楞了好一會兒,伸手指了指,然後左右看了看,試圖找人解惑。

但沒有人理會她的困惑。

勵音琦反手一把抓住季舒宇,很是緊張,而季舒宇則安撫的回握了一下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太緊張。

梁小築說過,出現在勵音琦身邊的,應該是兩種東西。

一種是想幫她的,而另一種則不好說。

隻是,眼下這個,究竟是哪一個,卻很難說。如果是前者,那麼它這樣出現,又是什麼意思呢?若是後者,那麼……

季舒宇一臉嚴肅的等待那支筆有沒有下麵的動作。

而就在他全心的防備下,那支筆在差不多把紙寫滿的時候頓了頓,季舒宇忍不住也往前跨了半步,擋到勵音琦身前。

誰知道,那支筆就這樣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季舒宇一下子傻住了。

就這樣……完了?

寢室內依舊一片寂靜,幾個人臉色木然的對望了幾眼,始終沒有人說話。

一直到蕭肖又看了眼倒下後沒有重新站起來的那支筆,突然舉手,“麻煩,誰告訴我這怎麼回事?”

徐媛媛聞言點了點頭,看向了千鳥。

而寢室內勉強算有些頭緒的三個人則對看了一眼,同樣在對方眼中看到了情況不妙的尷尬神色。

仿佛,事情有些走調了。

歎了口氣,季舒宇首先打破僵局,走到桌邊拿起了那張寫滿字的紙,卻再次愣了愣露出了一種古怪的神色,然後又歎氣下著結論,“果然啊,筆仙不能隨便玩的。”

其他人連忙湊了上去看那支筆究竟寫了什麼,然後不意外的露出和季舒宇同樣的古怪神色。

隻見,那張紙上寫滿了一連串的英文句子——不是他們這些中學生能看懂的正楷,而是外國人寫得那種草得不能再草的連筆——非常漂亮,卻根本看不清楚到底寫了什麼。

“誰看得懂?”季舒宇不抱希望的揚了揚手中的紙。

千鳥看了看勵音琦,撇了撇嘴角,“看得懂的人是有……”

季舒宇一聽,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隻是掃了眼還在震驚中的蕭肖和徐媛媛,卻有些無奈。本來想著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但眼下仿佛不得不牽扯更加多的人進來。

比如眼前這兩個絕對不會放棄對非常事件探究的女生,當然,還有千鳥口中“看得懂的人”——慕容七。

“你們到底在說什麼?”蕭肖雙手抱著胸,肅然質問。

卻換來季舒宇和單千鳥扯著嘴角的僵笑,頓時有些抓狂起來,“喂!別告訴我這件事情是你們在開玩笑吧?說!你們怎麼讓那支筆自己寫字的!”

“蕭肖,你別鬧了,我不是正在想怎麼說嘛……”千鳥很有些無奈。

而季舒宇則低頭努力研究那些優美的弧線到底在表達什麼。

就在季舒宇萬分頭疼,而千鳥抓耳撓腮思考怎麼敷衍兩個虎視眈眈的死黨的時候,一邊的勵音琦突然覺得腦袋裏嗡的一聲,緊接著耳邊居然傳來了許久沒有聽到的聲音。

“嗚嗚,嗚嗚,幫幫我,嗚嗚……”小女孩的聲音在她的耳邊,清晰而回蕩著。

那種針紮般掠過的感覺令勵音琦猝不及防的呻吟出聲。

聞聲抬頭的季舒宇立即發覺勵音琦臉上神色變化,馬上問,“小琦,你怎麼了?”

勵音琦驚疑的想開口說話,卻被隨時而來的一陣劇烈頭疼引去了全部的注意力。

“啊!好疼!”那是一種被什麼倏然貫穿大腦後的劇烈疼痛,她忍不住捂著額頭痛苦的閉上了眼身體不由自主的往下滑去,仿佛被什麼東西抽去了全身的力氣。

“小琦,你怎麼了?”季舒宇連忙抱住突然全身發軟的勵音琦,“小琦?你別嚇我!怎麼了?”腦袋裏靈光一閃,“小琦,你是不是聽到了什麼?”

勵音琦靠在他懷裏,呻吟著勉強擠出一句,“我的天……她在哭……舒宇,她在哭。”不知怎的,眼角滑下了淚水,驚得季舒宇抱起她就要往醫務室衝,卻被千鳥等人手忙腳亂的阻止他衝動,折騰了一番後才讓季舒宇回避,再由千鳥出麵請來了校醫做檢查。

躺在床上的勵音琦到後來已經有些恍惚了,她知道季舒宇走開了,然後有醫生來。

但她卻再沒有力氣說,其實,她落淚不全是因為疼。

隻是,心頭莫名生出了一種不知名的驚恐。

就如同開學那周感覺到某種感情後落淚的情況相同的。

那種不屬於她自己的感情在驅使著她,像不受控製一般,使得她留下了淚。

而不同的是,這次的感覺是那麼的清晰明了,那種毫不掩飾的恐懼,害怕,驚慌……

但,這到底是誰的情緒?

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