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墨,深沉地籠罩著樹林,張小柱獨自坐在一棵大樹下,背靠著粗糙的樹幹,周圍靜謐得隻剩下他輕微的呼吸聲。月光透過枝葉的縫隙灑下,在他身上落下斑駁的光影,宛如一幅破碎的畫卷。
他眼神中難得地褪去了瘋狂與迷茫,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溫柔與眷戀。思緒如潮水般湧來,將他徹底淹沒在與唐雅萱的過往回憶之中。
他仿佛看到了那個青澀的自己,一個清貧的小搬運工,每天在城市的角落裏辛苦奔波,汗流浹背。
而她,是那個如同春日暖陽般耀眼的女大學生,在人群中總是散發著獨特的魅力。
第一次見到她,是在大學校園的門口,她正和朋友們歡聲笑語,那清脆的笑聲如同銀鈴般鑽進他的心裏,讓他瞬間失了神。從那一刻起,他便知道,自己的世界將因她而改變。
於是,他鼓起勇氣,開始了自己笨拙的追求。每天下班後,他都會跑到校園附近,隻為了能看她一眼。他會在她常去的圖書館門口徘徊,偷偷地把自己省吃儉用買來的小零食放在她的自行車籃裏,附上一張寫滿心意的紙條,盡管那些話語簡單又質樸,甚至有些錯別字,但每一個字都飽含著他熾熱的愛意。
而第一次約會的時候,他緊張得不知所措,連見麵的勇氣都沒有,最後竟然讓祁元代替自己前去。想起那時的自己,張小柱不禁露出一絲苦笑。
他們一起經曆了許多難忘的時光,尤其是那一場場生死劫難。
在那漫長而恐怖的時間裏,怪物的嘶吼聲、血腥的氣息充斥著每一個角落,但他始終沒有鬆開過她的手。
如今,回想起這些美好的瞬間,張小柱的心中滿是甜蜜與痛苦。他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陷入如今這般境地,為何會有那可怕的邪念在腦海中纏繞。他痛苦地抱住自己的頭,試圖將那些瘋狂的念頭驅趕出去。
“雅萱,我到底怎麼了?我不想傷害你,可那聲音……” 他喃喃自語,聲音在寂靜的樹林中回蕩,帶著無盡的無助與絕望。
張小柱緩緩站起來,雖然是夏天,但是夜晚還是有點涼颼颼的,還好他跑出來的時候,身上披著自己的大衣。他摸了摸兜裏,還有幾百塊現金,他走到一個超市,買了一瓶白酒和一把水果刀,隨後又回到了那片樹林。
樹林裏愈發陰森,枝葉在夜風中沙沙作響,似是在低語著不祥的預言。他回到之前靠著的那棵樹下,緩緩蹲下,將白酒和水果刀放在一旁的草地上。他眼神空洞地望著前方,思緒如亂麻般糾結。
那瓶白酒在黯淡的月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光,仿佛在引誘他用酒精來麻醉內心的痛苦與掙紮;而那把水果刀則靜靜地躺在草地上,刀刃閃爍著危險的寒光,似在無聲地訴說著即將可能發生的血腥與罪惡。
張小柱顫抖著拿起白酒瓶,擰開瓶蓋,刺鼻的酒氣瞬間彌漫開來。他仰頭灌了一大口,辛辣的液體順著喉嚨流下,卻無法澆滅他心中那團瘋狂與理智相互拉扯的火焰。酒液從嘴角溢出,打濕了他的領口和大衣前襟。他的手開始不受控製地微微顫抖,另一隻手則不自覺地握住了水果刀的刀柄。
“我不能…… 我不能傷害雅萱……” 他喃喃自語,聲音在寂靜的樹林中顯得格外沙啞和無力。然而,那邪惡的聲音卻如鬼魅般在他腦海中回蕩:“你想眼睜睜看著奶奶死去嗎?隻有她的死才能救奶奶……”
他痛苦地搖晃著腦袋,試圖將那惡魔般的聲音驅趕出去。手中的水果刀在月光下閃爍不定,映照著他扭曲的麵容。他又猛灌了幾口酒,酒精的作用讓他的眼神變得更加迷離,腳步也有些踉蹌。他站起身來,在樹林中來回踱步,像是一隻被困在牢籠裏的野獸,找不到出口,隻能在絕望中掙紮。
突然,他停住了腳步,眼神直勾勾地盯著前方的黑暗,仿佛看到了唐雅萱驚恐的麵容。他的呼吸變得急促而沉重,握著水果刀的手高高舉起,身體微微前傾,做出了一個進攻的姿勢。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他的腦海中閃過與唐雅萱曾經共度的美好瞬間:他們在海邊漫步時的歡聲笑語,在困境中相互依偎的溫暖懷抱,那些真摯的誓言和深情的凝視……